第769章 玄阴寒潭，造化天域（1/2）

四名两界盟执事在前引路，姿态已是毕恭毕敬，甚至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方才凌云那轻描淡写、却又匪夷所思的“一口气”，彻底击碎了他们身为地头蛇的底气与傲慢。此刻，他们只盼着能将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顺利引至幽谷寒潭，交由“玄阴婆婆”应对，自己好早点脱身。

一行人沿着山阴侧陡峭蜿蜒、常年笼罩在薄雾与幽暗光线下的石径，向山脉深处疾行。越是深入，阴侧的特性便愈发明显。

空气湿润而清冷，呼吸间带着草木与苔藓特有的微腥气息。光线主要来自一些能自主发光的幽光苔藓、冷光蘑菇以及天空中透过稀薄云层洒下的、仿佛被过滤掉大部分热量的冷月般的光辉。山石多为深色，嶙峋陡峭，上面爬满了各种耐阴的藤蔓与蕨类植物，叶片大多厚实墨绿，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偶尔能听到冷泉叮咚从岩缝中渗出，汇聚成一道道在幽暗山林中闪烁着微光的寒溪。溪畔生长着一些通体晶莹、宛如冰雕玉琢的“寒晶草”与“幽昙花”，散发出清冽的异香。林间偶尔有迅捷的黑影一闪而过，那是适应了阴侧环境的异兽，目光警惕，行动无声。

与山阳侧的炽烈张扬相比，山阴侧更显幽深、静谧、内敛，如同一位沉思的智者，将力量与生机深藏于看似冷寂的表象之下。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穿过一片弥漫着淡蓝色寒雾、能见度极低的“迷魂雾林”后，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处被环形峭壁包围的深谷。

谷地面积颇广，中央是一泓直径约百丈的寒潭。潭水呈现出一种极为深邃的、近乎墨黑的幽蓝色，水面平静无波，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镜面，倒映着上方狭小的、被峭壁切割成不规则形状的灰白色天空。寒气自潭面升腾而起，凝成肉眼可见的淡白色冰雾，缭绕不散，使得谷中的温度比之外面又低了数十度，寻常修士若无护体神通，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冻僵。

寒潭岸边，并无多少植被，只有一些极其耐寒的、宛如玄冰雕刻而成的“冰棘灌木”稀疏分布。而在寒潭正北方向的峭壁之下，紧邻潭水处，搭建着一座简朴的、完全由万载玄冰与阴冥寒铁构筑的小小院落。院中仅有三两间冰屋，一个由寒铁打造的丹炉正冒着淡淡的、散发着药香的青烟。院前，靠近潭水的一方平滑如镜的玄冰平台上，盘坐着一位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深蓝色粗布麻衣的老妪。她身形佝偻瘦小，白发稀疏，用一根普通的木簪草草挽起。面容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瞳孔深处仿佛倒映着两轮幽幽的寒月，目光扫来，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冰冷与沧桑。她手中握着一根非金非木、通体乌黑、顶端镶嵌着一枚不断散发寒气的幽蓝晶石的拐杖，气息沉静如这寒潭之水，深不可测。

她的修为，赫然是混元大罗金仙中期！而且其气息与这幽谷寒潭、乃至整个两界山的阴侧地脉隐隐相连，浑然一体，显然在此地经营、感悟了极其漫长的岁月。这便是两界盟真正的底蕴之一，看守阴阳隙入口的“守隙人”——玄阴婆婆。

四名执事远远地便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寒潭范围，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躬身行礼，其中那名为首的中年男子以神念快速、清晰地传达了方才在问道台发生的一切，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与后怕。

玄阴婆婆静静地听着，那双寒月般的眸子自始至终都落在凌云身上，未曾移开。听完执事的汇报，她脸上古井无波，既无惊讶，也无怒意，只是缓缓抬起枯瘦的手，对那四名执事挥了挥。

四名执事如蒙大赦，再次躬身，然后头也不回地迅速退出了幽谷，消失在山雾之中。谷中，只剩下凌云与玄阴婆婆，以及那一潭幽寂的寒水。

“小友……好手段。”玄阴婆婆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冰片在摩擦，却带着一股直透神魂的寒意，“吹气破法，举重若轻……老身坐镇此地十三万年，见过往来强者无数，如小友这般……却是头一遭。”

“婆婆谬赞。”凌云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在下凌云，途经宝地，欲借阴阳隙前往造化天，还望婆婆行个方便。”

“阴阳隙……”玄阴婆婆目光投向那幽深平静的寒潭水面，“此隙乃两界山阴阳地脉交汇、扭曲时空自然形成的一处‘奇点’，连通本源与造化两天。因其涉及两界平衡与时空稳定，历来由我两界盟负责看守、维护，并制定使用规矩。”

她顿了顿，拐杖轻轻在玄冰平台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叮”声：“规矩有三。其一，使用者需来历清楚，非混沌邪佞，非诸天公敌。其二，需自身修为、神魂足够稳固，能承受隙口穿梭时的时空撕扯与阴阳逆冲。其三……需支付相应代价，或完成老身一桩嘱托。”

前面两条还算合理，第三条则与那执事所言相似，只是将“收费”变成了“代价或嘱托”，听起来似乎多了些选择。

“不知婆婆所说的‘代价’是何物？‘嘱托’又是何事？”凌云直接问道。

“代价么……”玄阴婆婆眼中幽光闪烁，“寻常修士，或需缴纳源晶、宝物，或需留下部分精血、感悟，以补充隙口消耗，并换取我盟庇护，确保在另一端造化天不会立刻遭遇麻烦。但观小友实力，源晶宝物想必看不上，精血感悟更是强求不得。”

她话锋一转：“至于嘱托……老身确有一事，困扰已久，或可借小友之力。若小友能办成，不仅阴阳隙任你通行，老身还可附赠一份关于造化天‘万化归墟’外围区域的详细舆图，以及……一个关于‘息壤之洲’近期异动的消息。”

息壤之洲！正是泽灵古尊所给路径中，前往万化归墟前的关键跳板！它的异动，或许关乎能否顺利找到女娲宫！

“婆婆请讲。”凌云来了兴趣。

玄阴婆婆指向面前的幽蓝寒潭：“此潭名为‘玄冥寒眼’，乃两界山至阴地脉的一处核心泉眼，其深处，与阴阳隙的另一端锚点——位于造化天的‘纯阳火眼’——遥相呼应，共同维系隙口稳定。然而，近千年来，老身感应到寒眼深处，时不时会传出一丝极其隐晦的躁动与异样吸引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吸引而来，盘踞在寒眼与隙口通道的‘夹层’之中。它并未破坏隙口结构，却隐隐干扰着阴阳之力的纯正流转，长此以往，恐生变故。”

她看向凌云，目光锐利：“老身本体与寒眼相连，需时刻镇压地脉，无法轻易深入探查。而盟中其他人，修为不足或属性不合，贸然进入寒眼深处，凶多吉少。小友气息浩大中正，似能包容万象，更兼实力深不可测……不知可否替老身深入寒眼一探，查明那‘异物’根源？若能将其驱离或解决，自是最好。”

探查寒眼深处？这倒是个有点意思的“考验”。既能验证来者实力与诚意，又能解决自身隐患。

“系统，扫描玄冥寒眼，评估内部环境与潜在风险。”凌云在心中默念。

“扫描中……玄冥寒眼，深度约九千丈。底部直接连通两界山阴侧地脉核心，同时与‘阴阳隙’入口空间折叠处相交。水体蕴含极高浓度的‘玄冥真水’与‘太阴寒煞’，对非水、阴属性生灵有极强侵蚀、冻结效果。深度超过三千丈后，水压剧增，且伴有随机产生的‘阴煞漩涡’与‘空间褶皱’。检测到约七千五百丈深处，存在不明能量聚合体与生命反应，强度约为混元大罗金仙初期，属性……混杂，包含阴、水、魂、以及一丝异常空间波动。”

“风险评估：中高。环境对宿主限制较小（元始本源可模拟适应），主要风险来自目标不明能量聚合体及其可能引发的环境异变。建议：可接受探查任务。”

探查任务风险可控，且报酬诱人。凌云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可以。我下去看看。”

“小友爽快。”玄阴婆婆脸上首次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她抬手打出一道幽蓝法诀，没入寒潭之中。顿时，潭水中心无声无息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直径丈许、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边缘的潭水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幽暗，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与空间波动。

“从此处漩涡直下，便可抵达寒眼深处，接近那异物所在。小友，一切小心。若事不可为，速退即可，老身自有接应之法。”玄阴婆婆郑重道。

凌云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如一道利箭，径直投入那幽蓝漩涡之中，瞬间被深邃的寒水吞没。

入水刹那，刺骨的寒意与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这“玄冥真水”非同一般，其寒意能冻结法力，侵蚀神魂，其重压更胜神金。寻常太乙金仙入此水，恐怕撑不过十息便会化为冰雕，沉入潭底。

凌云体表自动浮现一层淡淡的银灰色光晕，元始本源自然流转，将侵袭而来的玄冥真水之力包容、转化、吸收，化为自身可用的能量，同时模拟出与此地环境极为相似的“至阴”属性，使得他在水中穿行几乎不受阻碍，反而如鱼得水。

他下潜速度极快，如同深海中潜行的巨鲸。越往下，光线越暗，最终完全被深邃的幽蓝与漆黑取代，只能依靠神识与元始视界感知周围。水压恐怖到足以碾碎寻常仙器，偶尔还会遇到无声无息卷来的“阴煞漩涡”，能瞬间将生灵神魂冻僵、撕碎。但这一切对凌云而言，皆如清风拂面。

约莫下潜至七千丈深度时，周围的环境开始出现明显变化。原本相对均匀的玄冥真水中，开始夹杂着一缕缕更为凝练、颜色近乎漆黑的“太阴寒煞”流丝，如同水中的毒蛇，游弋不定。同时，水流的方向也变得紊乱，隐隐指向某个方向，传来一种吸摄之力。

凌云顺着吸力方向继续下潜，很快，前方出现了异常景象。

在约七千五百丈深处，寒眼的一侧“岩壁”（实则是高度凝聚、近乎固化的太阴寒煞与地脉晶石混合体）上，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直径约十丈的灰白色空间褶皱！这褶皱如同伤口般贴在岩壁上，边缘不断蠕动、扩散，散发出不稳定的空间波动，以及……一丝与混沌神将相似的、但更加阴森诡异的混杂气息！

而在那空间褶皱前方，寒水之中，悬浮着一团庞大的、不断变幻形态的阴影！

那阴影主体由粘稠如墨的魂力、凝练的太阴寒煞以及破碎的空间碎片扭曲混合而成，隐约能看出一个多头多臂的类人轮廓，但细节模糊不清，如同一个拙劣的、未完成的粘土雕像。阴影不断发出无声的灵魂尖啸，震荡着周围的水体与空间，其气息强度，确如系统所测，约在混元大罗金仙初期，但其本质却极其驳杂、混乱，充满了怨恨、冰冷与一种对生者灵魂的贪婪饥渴。

似乎是感应到凌云的靠近，那阴影猛地“转身”，数个模糊的头颅位置，同时裂开仿佛嘴巴的缝隙，发出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更加凄厉尖锐的嘶鸣！同时，它那由魂力与寒煞构成的多条手臂猛地挥舞，卷起一道道黑色的、带着强烈冻结与吸魂效果的寒魂激流，朝着凌云汹涌扑来！

“幽魂孽物？”凌云瞬间判断出这怪物的本质。这并非自然生灵，更像是大量强者残魂、陨落于此的阴属性生灵执念，在特殊的极阴环境与那异常空间褶皱散发出的异种能量（很可能与混沌有关）长期浸染、催化下，意外融合变异而成的诡异存在！它本能地盘踞在此，吸收寒眼阴气与偶尔经过的灵魂波动（可能来自使用阴阳隙的修士散逸的魂力）壮大自身，同时其存在本身也干扰了寒眼纯阴之力的流转。

那空间褶皱，很可能是一条不稳定的、连接着某个负面能量富集或发生过惨烈大战的亚空间裂缝，正是它持续“泄漏”出的特殊能量，催生并滋养了这个幽魂孽物。

寒魂激流瞬息即至，所过之处，连玄冥真水都被冻结、染黑，化为充满死亡气息的坚冰。

凌云却是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防御姿态。他只是看着那扑来的阴影与激流，眼中银灰光芒微闪。

“污秽聚合，混乱执念……此地，当清净。”

话音落下，他周身那层淡淡的银灰光晕，骤然扩散开来，如同在这幽暗的深水中点亮了一盏柔和却无可阻挡的明灯！

光晕所及之处，那汹涌扑来的寒魂激流，如同烈日下的黑雪，瞬间消融、蒸发！其中蕴含的冻结之力、吸魂诅咒、混乱魂力，在触及元始光晕的刹那，便被分解、净化、还原为最基础的无属性能量粒子，融入周围水体。

那幽魂孽物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更加狂暴、充满惊惧的嘶鸣！它庞大的阴影躯体剧烈蠕动，更多的魂力与寒煞被调动，凝聚成数十根更加粗大、尖端浮现出痛苦鬼脸的魂煞触手，从四面八方狠狠刺向凌云！同时，它那空间褶皱旁的躯体部分，猛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试图将凌云拉扯向那不稳定空间裂缝，显然想将其放逐或吞噬！

“冥顽不灵。”

凌云甚至懒得动手，只是心念一动。

扩散开的元始光晕，亮度骤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这一次，光晕中仿佛蕴含着洗涤诸天、净化万秽的无上伟力！

那数十根狰狞的魂煞触手，在触及光晕的瞬间，便如同投入净化熔炉的污秽，从尖端开始寸寸汽化、消散！任凭那幽魂孽物如何催动魂力补充，都无法阻止这崩溃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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