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擎天建木（1/2）
通往万药祖源的虚空药径分支，其光景与之前的主径大不相同。
如果说主径是一条平稳流淌的光之河，那么这条分支，则更像是一条在法则风暴边缘蜿蜒前行的羊肠小道。分支本身更加纤细，约莫只有三丈直径，通体呈现出一种半虚半实的“琉璃质感”，仿佛随时可能崩解。透过半透明的径壁，能清晰看到外面狂暴混乱的景象：
左舷之外，是无尽的“空间碎片海”。无数大小不一、边缘锋锐如神兵的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在虚海中沉浮、碰撞。每一次碰撞都会激起银色的空间涟漪，涟漪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切割成一段段。偶尔有巨大的碎片翻转，其背面竟映照出完全不同的世界剪影——有的是熔岩地狱，有的是冰封国度，甚至有凡人城池的烟火气透出，诡异莫名。
右舷之外，则是沸腾的“时间乱流带”。这里的时光之力失去了秩序，如同被打翻的颜料桶，混杂成一片无法形容的“时之色”。肉眼可见的时间波纹如沸水般翻滚，时而加速，时而逆流，时而停滞。一片枯叶在乱流中瞬间经历了萌芽、繁茂、枯萎、化为尘埃的完整轮回，又在下一秒逆生长回嫩芽状态。一个模糊的光影在乱流中不断重复着同一个挥剑动作，那是某个强大存在残留的“时光烙印”，因乱流而永恒循环。
狂暴的空间撕裂之力与混乱的时间侵蚀之力，如同两柄悬于头顶的利剑。维系这条脆弱药径的，是径壁内那些不断明灭的、古老而坚韧的“建木源纹”。这些源纹如同血管般遍布径壁，每一次明灭，都从虚空中汲取一丝微弱的“起源气息”，转化为稳固径壁的力量。可以想见，若无此径，想要硬闯这片区域，即便是混元大罗金仙，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这条分支，是建木残根中最靠近核心、也最脆弱的一条。”神农氏化身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一缕药性，辅助源纹的稳定，“它直接连接着‘万药祖心’外围的‘源纹之环’。也正因如此，这里的环境受祖源影响最大，一旦祖源有变，这里也会最先显现征兆。”
凌云行走在微微震颤的径道上，元始视界全开，仔细解析着外界的法则乱象与径壁的源纹结构。他发现，那些看似狂暴无章的空间碎片和时间乱流，其运动轨迹深处，似乎隐含着某种极深奥的“韵律”。而建木源纹的明灭节奏，正是在巧妙地契合并引导这种韵律，于狂暴中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缝隙。
“系统，记录此区域空间与时间法则的异常耦合模式，分析建木源纹的运作原理。”他在心中默念。这种极端环境下的法则显现与古老的稳定手段，对他完善元始本源的“包容”与“统御”特性，颇有借鉴价值。
“记录中……检测到罕见的‘时空迷锁’现象，推测为万药祖源核心‘建木灵核’自我保护机制外溢形成。”
“建木源纹分析：内蕴‘起源-生长’复合道韵，具备极高的法则适应性及自我修复能力。其能量汲取模式与宿主元始本源存在17.3%的相似性。”
相似性？凌云心中微动。建木被称为“天地间第一株神药”，联通诸界，触摸起源，其本源层次极高。自己的元始本源，乃一切之始，包含万法。两者存在相似性，倒也不足为奇，甚至可以说，建木的本源，本就是元始演化过程中，偏向“生命”与“生长”那一侧的一个杰出体现。
药径在狂暴的时空中艰难穿行了约莫半日。越是深入，外界的景象越是骇人。空间碎片开始融合成巨大的“镜面世界”，时间乱流中开始浮现出清晰的、充满不甘与怨恨的“历史回响”——那似乎是远古时期在此陨落的强者，其执念被混乱时光捕获，形成的永恒哀嚎。
“快到源纹之环了。”神农氏化身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前方，药径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翡翠色光环。光环直径超过千丈，由无数更加复杂、更加明亮的建木源纹编织而成，散发出浩瀚而温和的生命与药性波动。这里，就是万药祖源真正的门户——源纹之环。
穿过光环，应该就能抵达祖源外围。
然而，当两人真正靠近光环时，神农氏化身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光环依旧在旋转，翡翠色的光芒依旧耀眼。
但若仔细感知，便能发现，那光芒中，夹杂着一缕缕极其细微、几乎与建木源纹本身光芒完全融为一体的灰败之色！就像健康树叶上悄然出现的枯斑！更令人心悸的是，原本应该如同母亲怀抱般温暖、充满生机的光环力场，此刻却隐隐透出一股排斥与迟滞之感，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正在被梦魇侵扰，无意识地抗拒着一切靠近者。
“祖源……真的被侵染了！”神农氏化身声音发颤，既有愤怒，更有深切的痛心。万药祖源是他本体沉眠之所，是他药道根基所在，更是无数药灵的家园。此情此景，如同家园被污，子女被害。
“侵染程度似乎还不深，主要集中在光环的表层力场。”凌云冷静地分析，“光环核心的旋转韵律和源纹主体结构尚且完好。对方的手段非常高明，没有强行破坏，而是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进行缓慢而隐蔽的‘污染同化’。若非我们提前知晓，特意探查，极难察觉。”
“必须进去！必须确认本体安危，净化污染！”神农氏化身斩钉截铁。
“当然要进去。不过……”凌云看向光环，眼中银灰光芒流转，“这样直接进去，可能会触发污染源的反扑，甚至可能惊动更深处的操控者。我们需要一个更……温和的方式。”
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小团精纯的元始之力。这团力量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开始模拟——模拟建木源纹那种独有的“起源-生长”道韵，模拟神农氏化身精纯的药皇气息，甚至模拟了一丝从药灵儿那里感知到的通灵药体波动。
很快，一层薄薄的、与源纹之环气息近乎完全一致的“伪装灵光”，笼罩了两人。
“系统，辅助维持伪装，同步光环力场波动频率。”
“伪装灵光生成完毕。频率同步中……同步完成。预计可瞒过表层污染感知，通过时间：不超过三十息。”
“走！”
两人如同两滴融入大海的水珠，悄无声息地穿过源纹之环。
预想中惊天动地的景象并未出现，但当眼前豁然开朗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两人依旧被深深震撼。
这里，就是万药祖源。
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浓郁到化为液态雾霭的生命本源与药性本源。呼吸一口，仿佛吞下了万千灵丹妙药，全身毛孔都在欢呼，枯竭的法力瞬间充盈，神魂传来阵阵舒适的战栗。这并非是简单的能量浓郁，而是品质极高、贴近万物生长根本的“源初之力”。
放眼望去，祖源内部的空间，仿佛一个倒悬的翡翠世界。
“天”并非天空，而是由无尽翠绿色“药性灵云”构成的穹顶，灵云缓缓流动，不时滴落下晶莹的“源初药露”，每一滴都蕴含着完整的药道法则碎片。
“地”也非大地，而是一片平静如镜、却深不见底的“源初药海”。海水并非普通液体，而是高度凝聚的药性本源，呈现出美轮美奂的渐变色彩，从边缘的浅碧，到中央的墨翠，海水之下，有无数巨大的、发光的影子缓缓游动，那是诞生于此的古老药灵。
而在天与海之间，最为夺目的，是那株接天连地的神物——
那是一株庞大到超出想象极限的巨树的残骸。
其主干直径，恐怕要以“万里”计！纵然已经断裂、枯萎，只剩下小半截依旧矗立在药海中央，但它散发出的苍茫、古老、神圣的气息，依旧足以让任何生灵心生渺小与敬畏。树皮如同龙鳞，每一片都大如山岳，上面天然铭刻着比建木源纹复杂玄奥亿万倍的“起源道纹”。断裂处并非寻常木质的年轮，而是一个个缓缓旋转的、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完整小世界的“道纹漩涡”。
这，就是建木！或者说，是建木主体崩毁后，残留的最大一部分主干！
此刻，这截建木主干，正被九条粗壮无比、颜色各异的巨型根须从药海中托起、缠绕、守护。这九条根须，如同九条沉睡的翡翠神龙，散发着丝毫不弱于混元大罗金仙的磅礴气息，它们正是神农氏化身提过的——九大初代药灵！
它们分别是：
青帝长生根（翠绿，生机无限）
赤帝炎阳根（赤红，炽热刚猛）
白帝庚金根（银白，锋锐无匹）
玄帝幽冥根（幽黑，深邃死寂却又蕴藏新生）
黄帝厚土根（土黄，厚重承载）
蓝帝瀚海根（湛蓝，浩瀚包容）
紫帝雷霆根（深紫，暴烈净化）
苍帝罡风根（苍青，无孔不入）
混沌元灵根（灰蒙蒙，混沌初开，包容一切属性）
九根镇守九方，形成一个玄奥的“九极归源阵”，将建木主干（也就是万药祖心所在）守护在中央。庞大的药性本源通过九根注入建木，再经由建木转化、升华，化为滋养整个神农一脉乃至部分神界药道的“祖源药气”。
这本该是一幅神圣、和谐、充满生机与道韵的绝美画卷。
但此刻，这幅画卷，却被硬生生撕开了几道狰狞的裂口！
九大初代药灵中，竟有三根，明显出现了异常！
赤帝炎阳根，原本炽热明亮的赤红色，如今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如同冷却的熔岩，表面布满焦黑的裂纹，原本活跃的炎阳之力变得暴虐而混乱，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紫帝雷霆根，深紫色的根体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漆黑电芒，这些电芒充满了毁灭与堕落的气息，与原本代表着“净化邪祟”的至阳雷霆格格不入，相互侵蚀，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最严重的是混沌元灵根！这根原本应该灰蒙蒙、平和包容一切的初代药灵，此刻大半截根体，竟化作了粘稠的、不断蠕动滴落的灰黑色浊流！浊流中翻涌着各种负面情绪与扭曲的法则碎片，它非但不再向建木输送纯净的混沌元力，反而在疯狂抽取、污染着其他药灵根须传递过来的力量，并将污染后的“混沌浊气”反向灌注给建木主干！
建木主干靠近混沌元灵根的那一侧，已然出现了一大片枯萎腐败的痕迹！原本神圣的起源道纹被侵蚀得黯淡无光，树皮剥落，露出内部灰败的本质。一股令人作呕的衰败与疯狂气息，正从那里不断散发出来。
而另外六根初代药灵——青帝、白帝、玄帝、黄帝、蓝帝、苍帝，虽然本体尚且保持纯净，但它们显然也受到了影响与压制。它们的光芒比正常状态黯淡，传递药性本源的速度也大为减缓，并且分出了相当一部分力量，在抵抗那三根异化药灵的侵蚀与拉扯。整个“九极归源阵”，已然运行滞涩，漏洞百出！
“赤帝、紫帝、混沌元灵……”神农氏化身目眦欲裂，痛心疾首，“它们……它们竟被侵蚀到如此地步！昊天！混沌！你们该死啊！！！”
愤怒的咆哮在祖源空间回荡，却引来了那三根异化药灵的“注视”。
嗡——！
赤帝炎阳根上，那些焦黑裂纹骤然亮起暗红光芒，一道充满暴虐与毁灭气息的“浊炎火柱”毫无征兆地朝着两人轰来！火柱所过之处，连纯净的药性灵云都被点燃，化为黑色的灰烬飘落！
紫帝雷霆根上的漆黑电芒猛然窜出，化作一张覆盖小半天空的“魔雷电网”，噼啪作响地罩下，电网中传出无数怨魂尖啸般的声音，直攻神魂！
最可怕的是那混沌元灵根所化的浊流！它直接分裂出一大团粘稠的、如同有生命的混沌污泥，污泥翻滚着，化作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带着吞噬、同化一切的恐怖意志，朝着两人吞噬而来！
三大初代药灵，即便被侵蚀异化，实力受损，但每一击的威力，依旧远超寻常混元大罗金仙后期！此刻含怒（或者说被操控着）出手，威势惊天动地！
若是之前的凌云，或许还要费一番手脚。但经历了神农药鼎内炼化药魔皇、反向操控四象封神阵后，他对元始之力的运用，对混沌本质的理解，早已更上一层楼。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圣皇之下存在色变的恐怖合击，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只是轻轻抬起了左手。
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
一个微型的、凝练到极致的银灰色漩涡，在他掌心浮现。漩涡缓缓旋转，无声无息，却仿佛是整个宇宙坍塌的奇点，散发着令万物归墟、让一切重归元始的至高意境。
“异化的力量，混乱的意志，被扭曲的本源……”
凌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在狂暴的能量轰鸣中清晰可闻。
“你们，该复位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掌心漩涡轻轻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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