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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你怎么还真信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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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血珠还在顺着苏晚的发梢往下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渍迹。她蜷缩在墙角,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止不住地剧烈抽搐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压抑的呜咽声。

天花板上的“厉沉舟”突然动了——那具原本僵硬悬挂着的“尸体”,竟然灵活地蜷了蜷手指,然后猛地松开了缠着脖颈的绳索,像一片沉重的黑影,“砰”地一声砸落在地板上。

“苏晚,你怎么还真信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厉沉舟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血浆道具,伸手抹掉了脸上惨白的油彩和嘴角的假伤口。他刚才故意把自己吊在角落,就是想借着鬼屋的黑暗和血腥味,吓一吓苏晚。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情趣,是打破冷战僵局的小玩笑。

可墙角的苏晚,依旧蜷缩着,没有抬头,没有说话,只有身体的抽搐越来越剧烈,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极致的痛苦。

厉沉舟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上前,踢了踢苏晚的鞋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喂,你他妈别装了。不就是个玩笑吗?至于吓成这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抽搐停了,呜咽也停了。

空气里只剩下鬼屋阴森的背景音乐,还有血珠滴落的滴答声。

厉沉舟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他刚想弯腰去看苏晚的脸,就见墙角的人,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荧光手环的绿光,恰好落在苏晚的脸上。

她的头发散乱地披下来,沾着暗红的血浆,黏在惨白的脸颊上。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那不是正常的光亮,而是一种近乎野兽的、猩红的、燃着熊熊怒火的光。她死死地瞪着厉沉舟,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底翻涌着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厌恶,还有……疯狂。

那眼神太可怕了。

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扎进厉沉舟的心里,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喉咙发紧,声音都变了调:“苏晚……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

苏晚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像是野兽嘶吼般的声音。那声音不似人声,粗嘎、沙哑,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

紧接着,她猛地从墙角弹了起来。

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浑身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浆,像极了午夜凶铃里爬出来的贞子,却比贞子更狂暴,更狰狞。她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又尖又长,在绿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冲破了鬼屋的背景音乐。

苏晚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四肢着地,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朝着厉沉舟猛扑过去。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带起一阵腥风,指甲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厉沉舟吓得魂飞魄散,瞳孔骤缩,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只能狼狈地往旁边一滚。

苏晚的爪子擦着他的胳膊划过,锋利的指甲在他的外套上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带起一片布料的碎屑。

“苏晚!你疯了!”厉沉舟爬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恐地大喊,“是我!我是厉沉舟!你看清楚!”

可苏晚像是完全听不见,她红着眼睛,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再次朝着厉沉舟扑了过来。她的头发散乱地飞舞着,沾着的血浆甩了出去,溅在周围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血手印。

鬼屋的道具尸体在他们的冲撞下摇晃起来,悬挂着的绳索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疯狂的追逐伴奏。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混杂着苏晚身上散发出的暴戾气息,让整个空间都变得压抑而恐怖。

厉沉舟被追得抱头鼠窜,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玩笑,竟然会把苏晚逼成这个样子。他看着苏晚那双猩红的眼睛,看着她疯狂扑咬的姿态,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恐惧和悔意。

他想起了自己用苏柔的骨头煲汤,想起了自己布置的灵堂,想起了那把刺穿苏晚腹部的水果刀。

原来,那些伤害,从来都不是玩笑。

原来,苏晚的崩溃,早就藏在一次次的恐惧和绝望里,只等着一个契机,彻底爆发。

“晚晚!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吓你!”厉沉舟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我再也不敢了!你停下来!”

苏晚充耳不闻,她的眼里只有厉沉舟的身影,只有那股支撑着她的、毁天灭地的怒意。她猛地一跃,扑到了厉沉舟的后背,尖锐的指甲狠狠抓进了他的皮肉里。

“啊——!”

厉沉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温热的血液顺着后背的伤口涌出来,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拼命地挣扎,想要甩开背上的苏晚,可苏晚像是黏在了他身上,双手死死地箍着他的脖子,脑袋猛地低下,朝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牙齿嵌进皮肉的剧痛,让厉沉舟彻底崩溃了。他跪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滚落。

“晚晚……我错了……真的错了……”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解脱了……”

苏晚的牙齿停住了。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喉咙里的嘶吼渐渐低了下去。

她抬起头,散乱的头发下,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鬼屋的背景音乐还在响着,头顶的血浆还在滴答作响。周围的尸体沉默地悬挂着,像是在冷眼旁观这场由爱生恨的闹剧。

苏晚看着厉沉舟痛苦的脸,看着他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他眼底的泪水和悔意,心里那股狂暴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渐渐平息下去。

她缓缓地松开了手,从厉沉舟的背上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猩红的目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空洞。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指甲缝里的皮肉碎屑,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哭声,不像咆哮那样暴戾,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和痛苦,听得人肝肠寸断。

厉沉舟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他看着苏晚蜷缩在地上痛哭的样子,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他知道,他和苏晚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这场玩笑,彻底碾碎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情。

鬼屋的黑暗里,只有苏晚的哭声,和厉沉舟沉重的呼吸声,在久久地回荡着。

头顶的血浆,还在滴答滴答地落着。

落在地上,也落在两个人的心上,砸出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

苏晚窝在沙发里,指尖夹着一片薯片,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里面正播放着一部狗血的都市剧,男女主正哭哭啼啼地纠缠不休。客厅里的空调吹着微凉的风,茶几上摆着半盘水果和几包零食,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

这段日子,厉沉舟像是真的被磨平了棱角,每天按时去医院痔疮科“上班”,下午回厉氏集团处理公务,晚上回家就黏着苏晚,不再疯疯癫癫地喊着“闻着臭吃着香”,也不再用八条节肢把她箍得喘不过气。苏晚甚至一度以为,这场荒诞的噩梦,真的要迎来一个平淡的结局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厉沉舟眼底的疯狂,从来都没有真正消失过。它只是被一层名为“平静”的薄纸掩盖着,像是埋在土里的种子,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电视里的男女主还在争吵,苏晚看得有些犯困,刚想抬手揉一揉眼睛,就听到卧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她猛地转过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厉沉舟从卧室里冲了出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涣散,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八条覆盖着黑甲的节肢在地板上蹬得飞快,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又轻又哑,像是在说什么胡话,苏晚仔细听了半天,才隐约听清几个字:“飞……飞高高……晚晚……飞高高……”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飞高高。

这个词,是他在游乐园里,疯狂推着秋千时,嘴里反复念叨的话。

他的疯病,又犯了。

“厉沉舟!”苏晚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你站住!你要干什么?!”

可厉沉舟像是完全听不见她的话,依旧朝着客厅的落地窗冲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八条节肢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细碎的划痕,带起一阵风,吹得窗帘剧烈地晃动起来。

苏晚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拼命地朝着厉沉舟跑去,想要拦住他,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厉沉舟。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厉沉舟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不要——!”

苏晚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绝望。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落地窗的玻璃瞬间被撞得粉碎,无数片玻璃碎片像是蝴蝶的翅膀,朝着四周飞溅开来,有的砸在地板上,有的擦过苏晚的胳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

厉沉舟的身体冲破玻璃,朝着窗外坠去。

苏晚看着那道消失在窗外的黑色身影,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她跌跌撞撞地冲到窗边,顾不上那些还在往下掉的玻璃碎片,猛地推开窗户,朝着楼下大喊:“厉沉舟!厉沉舟——!”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公寓在六楼,不算太高,却也绝对足以致命。

苏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楼下的地面,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准备。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装疯卖傻时的偏执,想起了他变成蜘蛛怪时的疯狂,想起了他在痔疮科里啃着“点心”时的满足,想起了他抱着她时,嘴里说着“这样的日子真好”时的温柔。

那些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她恨过他,怨过他,怕过他,可真的当他从六楼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慌和绝望。

“厉沉舟……你回来……”苏晚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要喘不过气,“你这个疯子……你回来啊……”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楼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楼下是一片空旷的绿化带,种着几棵梧桐树,还有一片草坪。阳光洒在草坪上,绿油油的,看起来平静而祥和。

可奇怪的是,草坪上,空空如也。

没有厉沉舟的身影。

没有血迹。

甚至连一片他身上掉下来的黑甲碎片,都没有。

苏晚的瞳孔骤然放大,她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次朝着楼下望去。

依旧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苏晚的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寒意。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从六楼跳下去了,明明就落在了这片草坪上,怎么会凭空消失?

难道……他没有掉下去?

苏晚的目光顺着墙壁往上看,墙壁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抓握的地方。她又看向旁边的阳台,隔壁的阳台离这里至少有两米远,以厉沉舟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跳过去。

那他去哪里了?

苏晚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客厅的地板。

地板上,散落着无数片玻璃碎片,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那是厉沉舟撞碎玻璃时,被碎片划伤留下的。

可除了这些,没有任何异常。

卧室的门还开着,书房的门也关得好好的,厨房的窗户紧闭着。

苏晚的脚步缓缓地往后退,她的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寻找什么。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帘后面。

窗帘还在微微晃动着,像是刚才有什么东西,藏在后面。

苏晚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的呼吸变得小心翼翼,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缓缓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想要拉开那片窗帘。

就在这时,窗帘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带着戏谑的笑声。

“咯咯咯……”

这个笑声,苏晚再熟悉不过了。

是厉沉舟的声音。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手里的薯片散落一地。

窗帘缓缓地被拉开。

厉沉舟站在窗帘后面,他的头发依旧乱糟糟的,眼神却不再涣散,反而透着一股狡黠的光。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八条节肢在地板上轻轻晃动着,身上没有丝毫伤痕,甚至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他看着苏晚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晚晚,你看……我会飞哦。”

苏晚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带着笑容的脸,看着他那双狡黠的眼睛,只觉得一股怒火,瞬间冲上了头顶。她刚才的恐慌、绝望、心疼,全都化作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她死死地盯着厉沉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火,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厉沉舟!你耍我?!”

厉沉舟像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八条节肢微微蜷缩起来,眼底的得意瞬间变成了委屈。他凑到苏晚面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晚晚……我错了……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玩笑?”苏晚冷笑一声,抬手就朝着他的胳膊狠狠打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吓死?!从六楼跳下去!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厉沉舟被她打得缩了缩脖子,却不敢躲开,只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嘴里小声地嘟囔着:“我没有真的跳下去……我用节肢勾住了窗外的排水管……然后爬了上来……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担心我……”

苏晚看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心里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只剩下一片哭笑不得的无奈。

她看着厉沉舟,看着他那张依旧带着一丝疯狂的脸,突然觉得,这场荒唐的噩梦,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玻璃碎片在地板上反射着刺眼的光。

厉沉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苏晚,眼底满是讨好:“晚晚……你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晚看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把你拴在痔疮科,一辈子不让你出来。”

厉沉舟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我再也不敢了!”

他伸出八条节肢,小心翼翼地抱住苏晚,生怕自己的黑甲硌到她。他的下巴抵在苏晚的发顶,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晚晚,我知道错了。”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心里一片平静。

她知道,厉沉舟的疯病,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他会时不时地犯病,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会让她担惊受怕。

可她也知道,这个疯子,是真的爱着她。

爱得偏执,爱得疯狂,爱得荒唐。

苏晚伸出手,轻轻回抱住厉沉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也罢。

这样的日子,虽然荒唐,却也真实。

至少,他还在她的身边。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播放着狗血的剧情,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的身上,温暖而静谧。

厉沉舟的下巴蹭了蹭苏晚的头发,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晚晚……飞高高……”

苏晚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里带着一丝纵容:“好,飞高高。”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夏日的燥热。

这场名为厉沉舟的噩梦,还在继续。

但这一次,苏晚的心里,不再只有恐惧。

还有一丝,名为“爱”的东西,在悄然生长。

苏晚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厉沉舟,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荒诞到极致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客厅里的玻璃碎片还没来得及清理,阳光透过那些残存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两个厉沉舟的身影都有些扭曲。左边的厉沉舟穿着一身雪白的衬衫,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眼底的疯狂被一层温和的伪装掩盖,看起来竟有几分人畜无害;右边的厉沉舟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黑,八条节肢泛着冷硬的光泽,眼神里带着熟悉的偏执,嘴角还挂着一丝不耐烦的戾气。

两个人的五官、身形,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不是衣服颜色天差地别,苏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你们两个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苏晚的声音有些发紧,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沙发扶手上,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这段日子经历的怪事太多,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黑衣厉沉舟往前跨了一步,八条节肢在地板上轻轻一滑,带起一阵风,他看着苏晚,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们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真的只会说真话,假的只会说假话。”

他的话音刚落,白衣厉沉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声音温和得像是春风拂面:“我是善良的,我不会伤害你,晚晚,你要相信我。”

“你别打岔!”黑衣厉沉舟猛地回头,瞪了白衣厉沉舟一眼,语气里满是懊恼,“每回都是你来坏事!”

白衣厉沉舟缩了缩脖子,像是被训斥的孩子,低下头,不再说话,可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黑衣厉沉舟又转过头,看向苏晚,八条节肢微微蜷缩,像是在给她提示:“你可以问我们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人,一个问题,只能问一次。”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问题,一次机会,要在两个真假难辨的厉沉舟里,找出那个只会说假话的冒牌货。

这简直是一场荒诞的逻辑陷阱。

苏晚摸着下巴,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她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逻辑题,真与假的博弈,从来都不是靠单纯的“我是真的”就能分辨的。真的厉沉舟只会说真话,假的只会说假话,而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是解题的关键。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窗外的风声,还有两个厉沉舟的呼吸声。白衣厉沉舟时不时地抬眼偷看苏晚,眼神里带着讨好;黑衣厉沉舟则死死地盯着她,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期待。

苏晚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问题——“你是真的吗?”不行,真的会说是,假的也会说是;“他是假的吗?”真的会如实指出,假的却会反咬一口。这些问题,都只会陷入死循环。

她需要一个能让两者的回答指向同一结果的问题,一个能让假话和真话碰撞出破绽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划过,突然,她的眼睛亮了。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两个厉沉舟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白衣厉沉舟的身上。

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笃定:“我问你——如果我问另一个厉沉舟,谁是假的,他会指谁?”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两个厉沉舟之间激起了涟漪。

白衣厉沉舟的脸色微微一变,眼底的温和瞬间龟裂,他张了张嘴,像是在组织语言,可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而黑衣厉沉舟,则是嗤笑一声,八条节肢在地板上轻轻敲了敲,眼神里满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苏晚紧紧盯着白衣厉沉舟,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终于,白衣厉沉舟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手,指向了黑衣厉沉舟,声音干涩得厉害:“他……他是假的。”

苏晚笑了,她的目光落在白衣厉沉舟的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假的。”

白衣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伪装彻底崩塌,眼底的疯狂和戾气瞬间涌了上来,和黑衣厉沉舟如出一辙。

“为什么?!”白衣厉沉舟嘶吼出声,八条节肢不受控制地在地板上抓挠着,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划痕,“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

苏晚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缓缓解释道:“很简单。如果我问的是真的厉沉舟,他知道另一个是假的,而假的厉沉舟只会说假话,所以真的厉沉舟会如实告诉我——假的那个会指他自己。如果我问的是假的厉沉舟,他知道另一个是真的,真的厉沉舟会诚实指出他是假的,可他必须说假话,所以他也会指向真的那个。”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白衣厉沉舟:“不管我问的是谁,得到的答案,都是指向真的厉沉舟。而你,指向了穿黑衣服的他,所以,你就是那个只会说假话的冒牌货。”

一番话落下,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黑衣厉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往前跨了一步,八条节肢猛地发力,朝着白衣厉沉舟扑了过去。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瞬间扭打在一起,白与黑的身影在阳光下翻滚,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节肢摩擦的刺耳声响。

白衣厉沉舟显然不是真的厉沉舟的对手,没过几招,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板上。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雪白的衬衫下,皮肤渐渐变得透明,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像是蟑螂腿一样的细肢。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声音不再像厉沉舟,反而像是无数只虫子在蠕动时发出的窸窣声。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苏晚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还是强忍着恶心,厉声问道。

白衣厉沉舟——或者说,这个披着厉沉舟外皮的怪物,挣扎着抬起头,眼底满是怨毒:“我是……他心里的执念……是他没说出口的疯狂……”

话音未落,黑衣厉沉舟猛地发力,八条节肢狠狠刺入了怪物的身体。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客厅里,只剩下黑衣厉沉舟和苏晚两个人。

厉沉舟缓缓站起身,身上的黑衣沾了些灰尘,他转过身,看着苏晚,眼底的偏执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后怕。他的八条节肢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害怕苏晚会怪他。

“晚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小心翼翼地朝着苏晚走去,“那个东西……是我以前装疯卖傻的时候,心里的执念化成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我的样子……”

苏晚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不安,心里的那股荒诞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她就知道,只要和厉沉舟扯上关系,就没有什么正常的事。

她叹了口气,抬脚走到厉沉舟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装可怜了。下次再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直接把你和它一起扔去痔疮科。”

厉沉舟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连忙凑过来,八条节肢小心翼翼地缠住苏晚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才不要!我只要和晚晚在一起!”

苏晚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却没有推开他。她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看着窗外依旧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这场荒唐到极致的闹剧,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不管冒出多少个厉沉舟,真正的那个,永远是会用笨拙的方式,死死守着她的那个疯子。

客厅里的玻璃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一场荒诞剧落幕时,散落的道具。

厉沉舟蹭了蹭苏晚的头发,嘴里又开始小声念叨:“晚晚……飞高高……”

苏晚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一丝纵容:“好,飞高高。不过下次再敢从六楼跳下去装神弄鬼,我就把你的节肢绑起来。”

厉沉舟连忙点头如捣蒜,八条节肢缠得更紧了:“不跳了不跳了!有晚晚在,我才不要飞高高!”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夏日的燥热。

苏晚看着怀里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也罢。

管他什么真真假假,管他什么奇奇怪怪的执念。

只要他还在,这场荒唐的日子,就还能继续下去。

毕竟,这是属于她和厉沉舟的,独一无二的,荒诞人生。

山间的风裹着冷冽的雾气,卷过悬崖峭壁,吹得人衣袂翻飞。玻璃栈道像一条透明的丝带,悬浮在几百米高的半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云雾缭绕间,只能隐约看到嶙峋的怪石和翻滚的云海。

厉沉舟牵着苏晚的手,一步步走在栈道上。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执拗。苏晚的脸色苍白得像纸,指尖冰凉,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玻璃,不敢往下看。自从鬼屋那场失控的咆哮之后,她就一直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眼神空洞,沉默寡言,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厉沉舟说带她来山间散心,说玻璃栈道能让人忘却烦恼,她没有反抗,只是麻木地跟着他走,像个提线木偶。

栈道上的游客不多,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各处,有人兴奋地拍照,有人吓得尖叫,只有他们两个,沉默得像一幅静止的画。厉沉舟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得精准,他侧过头,看着苏晚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温情,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和决绝。

“别怕,有我呢。”厉沉舟的声音很轻,像是哄骗小孩子的呢喃,“你看,脚下的云海多漂亮,像一样。”

苏晚没有回应,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带着颤抖。她能感觉到,厉沉舟的手,越攥越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他们走到栈道的中段,这里是整段栈道最窄的地方,也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脚下的玻璃干净得像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两人的影子。厉沉舟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的一块玻璃,语气带着几分诱惑:“晚晚,你看那里,站在那里能看到整个山谷的风景,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苏晚的眼皮动了动,缓缓抬起头。

那块玻璃和周围的没什么两样,透明澄澈,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提醒她,不要过去,不要踩上去。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想要挣脱厉沉舟的束缚。

“去嘛。”厉沉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他拉着苏晚的手,率先朝着那块玻璃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落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

不对。

正常的玻璃栈道,踩上去应该是沉闷的声响,怎么会是这种清脆的、像是快要碎裂的声音?

她的目光落在厉沉舟的脚上,看着他稳稳地站在那块玻璃上,看着他回过头,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过来啊,晚晚。”厉沉舟朝她伸出手,眼底的疯狂像潮水一样翻涌,“过来,我们一起看风景。”

苏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看着厉沉舟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块玻璃,是他精心设置好的。

他刚才踩上去,是故意的。

这个疯子!

他想让她死!

“不……我不去……”苏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拼命地往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男人,逃离这块致命的玻璃。

可厉沉舟的力气太大了,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朝着那块玻璃拖了过去。

“你必须过来!”厉沉舟的声音变得狰狞,“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你别想逃!”

苏晚的指甲深深嵌进厉沉舟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她哭着,喊着,挣扎着,可一切都是徒劳。她的身体,还是被厉沉舟强行拽到了那块玻璃前。

“踩上去!”厉沉舟低吼着,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苏晚的脚,悬在玻璃上方,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她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看着厉沉舟那张扭曲的脸,绝望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她。

“厉沉舟……你放过我吧……”苏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求,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我求求你……我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了……”

厉沉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脚,眼神里的偏执,令人窒息。

山间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栈道微微摇晃。云雾从脚下涌上来,像是一只只白色的手,想要将她拖入深渊。

苏晚的脚,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在厉沉舟的逼迫下,她的脚尖,轻轻踩在了那块玻璃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山间响起。

那块玻璃,像是不堪重负的镜子,瞬间裂开了一道蛛网般的缝隙。

苏晚的瞳孔猛地收缩,她能感觉到,脚下的玻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碎裂。

“啊——!”

苏晚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想要收回脚,可已经来不及了。

玻璃彻底崩碎的声音,响彻云霄。

脚下的支撑,瞬间消失。

苏晚的身体,像是一片断了线的风筝,朝着万丈深渊,急速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云雾在眼前翻滚。她能看到厉沉舟站在栈道边缘,朝着她伸出手,嘴里喊着什么,可她听不清了。

她的身体,在急速下坠中,越来越轻。

腹部的旧伤,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想起了灵堂里的遗照,想起了那碗用苏柔骨头煲的汤,想起了鬼屋里悬挂的尸体,想起了厉沉舟那双充满了疯狂的眼睛。

原来,从始至终,他就没想过放过她。

原来,他所谓的永远在一起,是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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