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饭还没凉,就有人急着掀桌(1/2)
宫门外那块黑漆木牌立得突兀,却又理所当然。
晨光初照时,已有百姓围在牌前指认自家坊名。
苏锦黎没请匠人刻字,只用墨笔誊录昨夜渠水分配明细:东市三巷耗水七桶、南门灶铺用去十八升、西柳村李家母病中日饮两碗清流……字迹工整,毫无修饰,却像一把刀,剖开了长久以来被遮掩的真相。
有人低头念着名字,忽然眼眶发红。
他们一辈子没想过,自己喝过的每一口水,竟能堂而皇之地写进官墙下的册子里。
“活食录。”一个老汉喃喃念出那三个小字,“原来我们吃的不是施舍,是活命的份例。”
这话传开后,不少人默默挺直了腰。
从前低头走路的,如今敢抬头看宫门;从前不敢争一勺水的,现在敢问一句:“我家今日该得几升?”
可也有人坐不住了。
亲王府议事厅内,烛火摇曳。
一名幕僚盯着手中抄本,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纸:“她不夺权柄,不控兵符,偏要把流水记成账目……这是要让全城百姓都看见,谁在吞我们的命脉!”
另一人冷笑:“区区一碗水,也能翻天?”
话音未落,门外急报——赵九斤带人往六部衙门前送了十只陶罐,摆在石阶正中,谁也不敢动。
消息传到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赵九斤蹲在渠道东段,看着手下从暗管里捞出最后一捧腐草,混着动物碎骨,腥臭扑鼻。
他面无表情,命人洗净、晾干,分装入罐,每只贴上一条墨字:“某月某日,断我活路者遗臭。”
没人知道他是何时发现的。
这条暗管藏得极深,入口伪装成废弃井口,若非每日巡查的人熟悉水流声的节奏,根本察觉不了异常。
“他们想让我们渴。”赵九斤把最后一个罐子封好,声音低沉,“那就让他们闻闻,自己腌出来的臭。”
翌日,十罐污物一字排开,置于六部衙门前。
差役见状欲踢开,却被围观百姓拦住。
“这可是他们自个儿塞进水道的东西!”一人喊道,“脏的是他们的手,臭的是他们的良心,凭什么让我们清?”
人群越聚越多,竟自发围成一圈,守着那十只罐子,如同守护某种象征。
第三日,野狗开始聚集;第五日,苍蝇成群盘旋;第七日,百官上朝皆掩鼻绕行,连一向趾高气昂的礼部尚书都改走侧门。
而这一切,苏锦黎只在火工坊听了一句回报:“罐子还在,风刮一天,臭就散一天。”
她点头,不再多言。
她知道,真正击溃人心的,从来不是雷霆手段,而是让恶暴露在光下,连遮羞布都不给留。
与此同时,陆砚已潜入内务府银档房七夜。
他以查核修缮经费为名,调出近三年治水专款流水,逐笔对照实物出入。
最终锁定一笔三十万两巨款,名义为“龙脉疏通工程”,实则层层转手,十二万两流入陈砚之名下盐引铺,另有八万两化作江南几座别院的地契。
证据确凿,但他没有立即呈报。
相反,他连夜伪造一份假账册,虚增二十万两“赈民支出”,并将苏锦黎麾下火工头目列为领款人之一。
他故意让崔明远的心腹“偶然”截获此册。
不出三日,伪账传遍朝野。
亲王果然中计,匆匆上奏,弹劾苏氏“借治水之名,行收买民心之实”,更称其亲信冒领巨款,败坏朝纲。
满朝哗然之际,皇帝却只召来顾春和,问了一句:“渠边那口锅,是花银子买的吗?”
顾春和答:“是百姓拿废铁换的。”
皇帝沉默片刻,忽而冷笑:“那他贪的,倒是空气。”
一句话,如寒刃落地,斩断了所有喧嚣。
亲王的奏章被压在案角,再未提起。
风波渐息,但苏锦黎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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