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夹脊双引(1/2)
日头刚过辰时,丹房里的沉香已换过两炉。袅袅烟丝在晨光里浮浮沉沉,像极了玄元此刻的心绪——既紧张又期待。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宽大的道袍下,脊背挺得笔直,掌心的汗却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青砖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方才三连咽毕,气海处鼓胀如满月,温热的气流在脐下三寸盘旋不去,正是尹喜说的“行气前奏”。
“气海如泉眼,”尹喜站在他身后,声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点玉石相击的沉劲,“你得让这泉眼里的水,顺着脊脉往上涌。”他指尖轻叩玄元后腰,力道不重,却精准地落在两处凹陷,“这里有两穴,左曰‘命门’,右曰‘肾俞’,是气入脊脉的门户,像山涧汇入江河的峡口。你看这峡口,窄则窄矣,却是活水通源的关键。”
玄元凝神,试着将气海的暖意往身后引。那股暖起初像团懒肉,在脐下三寸打转转,任他怎么用意念驱赶,都只在原地磨蹭。他想起师父昨日说的“以意送之,如牧人赶羊,不疾不徐,却步步紧逼”,便在心里画出条线,从气海往后,穿过腰眼那片酸麻的旧伤——那是去年练剑时不慎被剑柄磕到的地方,此刻竟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气路的滞涩。他咬了咬下唇,意念如丝,一点点缠上那团暖意,终于,那暖动了,像被推了一把的雪球,慢吞吞地往腰眼挪去。
忽觉后腰微微发麻,像有两只小蚂蚁顺着脊椎两侧的筋络往上钻,酥痒中带着点锐痛。跟着便是“嗡”的一声轻响,像陶瓮被叩了一下,气团竟真的钻了进去!玄元浑身一震,差点绷不住坐姿——那感觉太奇妙了,像干涸的河床忽然涌进细流,每一寸绷紧的肌肉都在发出喟叹。
“好。”尹喜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指尖在他脊骨上轻轻一点,“这便对了。气入脊脉如船入航道,接下来——”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现在想两条白气,像银线,顺着脊脉往上爬。记住,不是你拽着它走,是它自己要往高处去,你只消看着,护着,别让它偏了航道。”
玄元依言观想。起初那“白气”淡得像晨雾,在腰椎处打了个旋,竟滞住了。他想起昨日练到此处时,尹喜说:“此处如险滩,有骨刺嶙峋,气行到这里,难免怯步。”他便放柔意念,像哄着受惊的小鹿:“别怕,我在呢。”那白气似有灵识,犹豫片刻,竟真的往前挪了挪。爬过腰椎时,玄元清晰地感觉到气团蹭过一处凸起——那是他常年打坐留下的劳损,气过之处,酸麻如潮水般漫上来,带着点难以言喻的舒畅。
往上到胸椎,忽然觉后颈发紧,像有根筋被人从两头拽着,连呼吸都滞了半分。“别停,”尹喜的手掌轻轻按在他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稳得让人安心,“这里是玉枕关,颅骨与脊椎相接的地方,最是狭窄。气要冲过去,像小船过险滩,得借着一股巧劲。”他指尖在玄元风池穴揉了揉,“把气海的余温往上送点,像给船加帆。”
玄元深吸一口气,将气海的暖流缓缓往上推。那暖意顺着脊脉攀升,与玉枕关的滞涩相撞,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冷水滴在热石上。他额头渗出细汗,正想再用力,忽然听尹喜道:“松半分,别硬顶。”他依言松了松意念,就听“咯”的一声轻响,后颈的紧涩忽然如冰雪消融,两条白气如脱缰的马,“嗖”地窜入脑宫!
刹那间,眉心发胀,像有温水漫过,连带着眼眶都湿润了——这便是师父说的“泥丸宫”,脑液汇聚之处。气入其中,玄元仿佛听见细微的“叮咚”声,像山涧滴入石潭。尹喜曾说,泥丸宫如天宫,气入此处,能清神健脑,此刻果然生出些微痒的畅意,连日来的疲惫竟消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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