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口(1/2)
新年夜前夕,顾以年回了长海。
无论是长海还是京城,城市都空了大半,外乡的人全都回了老家,高铁和飞机送走了一轮又一轮归乡人。
慈茗寺。
顾以年择了三炷香,在烟火缭绕的佛祖身前,跪了又跪。
佛祖身着袈裟,捻着佛珠,问他有何所求。
有什么可求的呢?
顾以年自问。
他自小不信神佛,人命该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何苦去求天上仙佛?信命,将命交于未知的神灵,那样未必太过可悲。
自古以来,不过是求姻缘,子孙,前途者最甚,到头来,大多都是一场空。
儿时的顾以年,见到盛怿成他们家去求佛,总是不解。
他想找父母问一问,却一个都找不到。
最后,还是司机于叔告诉他,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
不必至信,心诚则灵。
意思就是,人生来有求神拜佛的欲望,不一定是完全将命运交付给了神灵,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心安而已。祈求的心态是平静的,虔诚的,那自然就有更多的勇气和力量,去完成自己所想的目标。
人是主观动物,活着要有盼头。
顾以年看向庙宇间挂着的红绸带,绕来绕去,尾部又被燃烧着的红烛,灼烧殆尽。
不是多吉祥的画面,可他却笑了。
是要有盼头的啊,所以他这不是来了吗。
不求功名利禄,我自己会得。
不求姻缘子孙,我自己会等。
只求我心心念念牵挂之人,那个前途坦**受万人仰慕之人,那离我千百里遥远之人,那个依旧受着童年苦难折磨的人,岁岁可平安。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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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乔喜把一沓资料摔在盛怿成面前,开始语言输出。
“盛怿成我真服了,我是娱记啊,娱记!又不是那什么都市新闻追踪者,再说了,十一年前,你不知道我找起来有多累,联系了多少平时根本不熟的记者!”乔喜郁闷地往桌子上一趴,手往前一伸:“请那些大佬吃饭的钱,报销。”
“报报报,给你报双倍的,”盛怿成才不在乎给多少钱,“所以,是找到了?”
“嗯哼。”乔喜一撩刘海:“我出马,还能有找不到的新闻?”
“姐姐我爱你!”盛怿成真想把乔喜抱起来转一圈再亲一口,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跟顾以年的兄弟情。
盛怿成想起来那一天,顾以年一身香火味儿地来他家时,自己的震惊程度。
“是不是我带的啊,你现在怎么也这么迷信?”盛怿成当时很惊讶,随即把脸凑了过去:“让我猜猜,股票跌了还是子公司又在闹腾?”
“盛怿成,帮我个忙。”
“行行行,又是帮忙。你看,自从林衡那家伙去边疆当兵了,你手头那些小事儿是不是都是我给你解决的?说吧,这次什么事?”
顾以年说,让他帮忙查一查有关十一年前一个叫程世铭的男人死因的事情时,盛怿成再次震惊了。
顾以年说得平淡,盛怿成却听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香烟都吓掉了。
“……谁?谁死了?”他当时仿佛听见了什么天书一般:“你要我查这个?我又不是福尔摩斯,靠。你自己不会找人查?”
“我一直在查。”顾以年坦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碰壁,就好像有人不想让我知道。”
“靠,三年?”盛怿成伸出三个指头:“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三年以来,顾以年从未主动看过任何有关孟桑的消息,社交平台更是从来不点开看——除了电梯里能看见的广告,马路上随处可见的海报,还有盛怿成嘴欠时的喋喋不休,以及热点新闻的自动推送……
每当听到或看到这些时,他就告诉自己,那是被动接受的信息,而非他情愿知道。
盛怿成对顾以年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直呼双标,但他口中的顾少爷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既然正道不行,那就走偏的,死马当活马医,让优质狗仔去查着试一试。
这不,还真查到了。
“喏,就是这个,继父强奸不成却被十三岁继女就地反杀的新闻,”乔喜压低声音,刚才咋咋呼呼的模样**然无存,“而且他还涉嫌家暴,完全一个该被社会控诉的渣男。”
“可当时这新闻明明很劲爆,结果最后竟然还没发出去,就被强压下来了,我好不容易从桐川市当地主编电脑里偷来的废稿。”
盛怿成没工夫去管这资料是偷来的抢来的买来的还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迅速浏览了一遍。
看见身份信息时,即便有一些心理预期,他捏着那些资料的手还是颤抖了起来。
“我查到也缓了很久。”乔喜拍拍他的肩膀。
盛怿成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慢找回状态:“无论如何,压下来都是好事。毕竟这个男人已经死了,如果内容外漏,只会伤害到还活着的人,也就是桑姐。”
乔喜点点头:“所以咱们可以确定,匿名斥巨资压下新闻的人,为善,而非恶。”
“所以,”盛怿成深呼吸,“谁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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