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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叹水覆(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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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叹水覆(四)

“可是……”源尚安装出来了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庆喜再怎么说也得了府监多年信任,咱们若真是杀了他,府监那边不会怀疑你我吗?”

见李缜眉心微动, 源尚安又解释道:“除去他固然重要,但若因此牵连到了你我, 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我怕府监心里也舍不得此人,咱们就算得手, 也难保他从此之后心里不会有隔阂。”

李缜听罢, 眉头一展, 笑道:“故卿啊, 我看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伯父。”

“哦?”源尚安道, “还请李兄不吝赐教。”

“我伯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能从任人欺辱的一个小太监,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位上,对他而言,最不重要的就是所谓的情意,”李缜道,“他若是还顾念着这些,早就不知道葬在何处了。”

“你别看他如今信赖庆喜和福全,故卿啊, 那只是因为他们跟着我伯父最久,这些年来确实办事也算妥当,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但是我很肯定,如果将来有做的比他们更好的人, 伯父很快便会把他们弃之不理。像他这样的人啊, 就是要故意让手底下的人斗来斗去,他自己才能乐得自在。”

源尚安闻言不免叹息:“如李兄所言, 那么他对我只怕也是……哎,看来世间情谊当真不坚牢也不可靠。”

“那是自然,”李缜道,“这世上只有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好处才是最可靠的。”

“不过依我看故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伯父从前收的人我也知道,但那都是露水姻缘,顶多一两年也就散了。他对你嘛……确实有点儿不一般。”

“所以,李兄的意思是眼下我该抓住这大好机会更进一步?”

“嗯,”李缜略略挑眉,“不然呢?人这辈子就该往高处走,难道不是吗?”

源尚安道:“多谢李兄赐教。”

李缜挥了挥手:“这都不算什么。”

“只是不知李兄有何良策?”源尚安又道,“我瞧庆喜心思诡诈,只怕不能轻易拿下他。”

李缜道:“故卿难道忘了前一次的刺杀未遂吗?”

“你是说……”

李缜哼了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如若这事能安在庆喜头上,他就是必死无疑。但是这事只有我一个人做胜算不高,故卿,我必须寻你帮助。”

源尚安不解道:“李兄,我能如何帮你?”

“你是出身廷尉府的人,”李缜道,“我想也许你会比我更懂得如何做伪证。”

源尚安谦恭道:“李兄擡举我了。要用到我的时候尽管说一声,我一定协助李兄。”

“好,”李缜举杯道,“故卿,今日就以茶代酒,愿你我二人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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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了之后,乔沐苏才从珠帘后绕了出来,问道:“故卿,你要不要去歇一歇?”

夏末仍旧燥热,人身上的确容易发懒,可源尚安却不愿意让时日就这么荒废下去,因此脚伤好了之后他片刻也不敢耽搁。

但他到底抵挡不住疲倦的侵袭,方才和李缜周旋之际,源尚安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疲于应付。

他原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会被乔沐苏瞧出端倪来:“故卿,我觉得你不要强撑,你不觉得自己这两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疲于应付吗?”

源尚安伸手扶住额头,总算在旁人的出声提醒下察觉到了疲累:“我……”

他兜转少顷,闭眸蹙眉道:“现在不是觉得劳累的时候。”

乔沐苏不解:“故卿,你到底怎么了?自从你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你每日的情态不对劲。”

源尚安不由得想起那夜的缠绵,一瞬如鲠在喉。

他要怎么面对源素臣呢?时至今日,两个人已然失去了面对彼此的勇气。

源素臣说,要他恨自己。可是源尚安心里清楚这注定是奢求,他被这个人亲手养大,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只有爱。

恨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东西。

心绪如同无数丝线缠绕,源尚安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他实在拆找不出线头,解开这一团乱麻。

乔沐苏道:“你和景鹓他……到底怎么了?”

须臾后不用源尚安回复,他似乎也知道分寸,只道:“故卿,我只说一件事。你当真觉得于登是那么小心谨慎的人吗?他为何会发现李缜前来卧底的事,这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引导。”

源尚安倏忽睁开了眼睛,意识到了什么,他顿了许久才道:“我兄长他……帮我离间了于登和李应蕖。”

乔沐苏点点头,表明这就是自己的意思,却没有继续朝下说,而是给了源尚安思考的余韵。

源尚安一阵怅然:“他这是做什么……他还肯信我吗……”

“……故卿,”乔沐苏道,“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你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他吧。”

源尚安将脸颊埋进了手掌心,久久不发一言。

乔沐苏莫名觉得他已然筋疲力尽,仿佛下一刻就要直挺挺的倒下去,是以他连忙上前,试图扶住源尚安。

不料源尚安却微微摆手示意他不必上前,反而扶着木桌站了起来:“……去拿人。”

乔沐苏微怔:“谁?”

源尚安道:“奚将军行刺失败之后,他从前的部将要么是避嫌逃命,要么是跟着他一并下狱,但唯有一人不是这样。正好相反,他还得到了提拔重赏,这其中必有蹊跷。”

乔沐苏明白了:“你是说……参军丁历?”

源尚安点点头,眼中与往日温柔大不相同,仿若蒙上了一层寒霜:“这样的人能出卖第一次,就会出卖第二次,他一定是个突破口。事不宜迟,你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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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洛阳仍旧热闹,丁历被倚春楼的舞姬连灌了好几杯酒,已然有些头昏脑胀,他摆了摆手,两名女子便颇为听话地将他架了起来,送入房内。

丁历躺在床上,不知为何总是想起奚世宁来,他打个几个酒嗝,含混不清道:“你、你也别怪我……别怪我,人只有一条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别怪我、别怪我……”丁历抓起桌旁的酒壶朝地下一倒,哼哼唧唧道,“你是忠义无双!我给你敬酒了……来生平安……”

他口中不停絮叨,分毫没有注意到源尚安已然带了人闯进了酒楼。

老板大惊失色:“官爷,这是做什么啊官爷,小店一直规规矩矩……”

源尚安不给他废话的机会,亮出来凭证:“奉令查案,捉拿人犯,还望配合。”

老板忙不叠地点头:“配合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丁历在什么地方?”

“在楼上、在楼上,”老板殷勤道,“我给您带路,我现在就给您带路。”

一队人马随着人上了楼,丁历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源尚安砰地破开大门,惊得他猛然坐了起来:“你你你们……你们干什么?”

“奉旨捉拿人犯,”源尚安高声道,“丁历协同歹人图谋作乱,来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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