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再违天道(2/2)
终究是世人太浅薄,悟不透佛法玄妙。
鹿鸣双手驱动咒印,山林间骤然狂风大作,树梢的火苗也被烧的来回晃动。
天上的云朵急遽的舒卷,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次,黑色的夜幕骤然撕开一道裂口,泄出碧蓝色天光,天河水顺着裂口奔腾而下,如瀑布一般飞流而下,浇灭山林的烈火。
万物皆有灵性,山林中的鸟兽在激动的尖叫,就连净观也听出了他们的雀跃。
山下的人们惊叹着眼前这一幕。
竟然有河水从天上流泻下来!
是天神来救他们了!
人们欢呼雀跃着,频频的向天神磕头叩拜,仰望着滔滔而下的天河水!
净观站在鹿鸣身后,他求佛问道,可从不知天神就在他眼前。
净观一瞬不瞬的望着鹿鸣的背影,他只是那么小的一只小鹿,一只手就能圈过来,一块肩膀就能托起他。
可现在,他却手掌天,脚踩地,用他单薄瘦弱的身体,撑起了整个蹉跎山。
净观想抱一抱他,却又心生敬畏,他才是不可亵渎的神灵。
天水浇灭大火,山林里的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山林在欢呼声里再度恢复平静,树上挂满了水珠,像是刚下过一场新雨。
山风吹走了焦土的味道,只留下水汽的清新。
鹿鸣体力耗损过度,单膝撑在地上,剧烈的喘息。
侯老爷躲在暗处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太惊奇了!
天水倒流,简直是千年不遇的奇景!
几个道士也没有想到,这只魔的道行竟如此高深,能引来天河之水!
几个人瞠目的张着嘴,丝毫没有察觉净观静悄悄的站在了他身后。
“原来是你。”净观沉沉的看着眼前这位侯老爷。
侯老爷闻声转头,这么大的火,和尚竟然毫发无损!
侯老爷指着和尚下令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杀了这只和尚!”
几个道士相互看了一眼,道行高深的魔他们打不过,一个臭秃驴他们还对付不了吗!
几个道士叫嚣着向和尚冲过去,却没想到,他们真的打不过。
这和尚的道行也不浅,三招两式之间,这几个道士便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刚逃了没几步,后背骤然一通,和尚竟将飞刀射中了他们后心。
那些人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和尚,杀人了。
侯老爷更是吓得双腿一软,哆嗦着坐在了地上:“你……杀人!”
“我杀人如何?”净观缓慢的迈着步子,却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鹿鸣都能为了山林间的生灵犯下天条,他就算是破了杀戒,为人间除害又如何!
侯老爷对着和尚的印象一直是畏畏缩缩,从没想过他还会杀人!
净观的目光盯着侯老爷,他现在竟无比认同鹿鸣的话。
这个侯老爷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请来道士引起山林大火,险些屠灭整个山林的生灵。
鹿鸣那日都放过了侯老爷,可这个人心存怨恨,非要杀之后快!
若非这个侯老爷心胸狭窄,行事毒辣,又怎么会逼鹿鸣犯了天条,倒引天河水救火!
这样的恶人,难道不该死吗?
比魔更像魔,比魔更该天诛!
侯老爷腿软的跪在地上求饶:“大师,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在哪个庙宇,我回去立刻给你塑金身佛像!大师,大……”
侯老爷喉中一哽,净观手中掷出的叶片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
侯老爷直挺挺的倒下去,净观低垂着眸,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不值得同情。
净观回到了山林小筑,鹿鸣因为耗损过度昏厥在院中,净观将人抱起放回床上,让他好生休息。
鹿鸣一连睡了三日,净观寸步不离的守在他床前。
山林中的鸟兽似乎有预感这里住着那夜救他们的人,家门口时不时的便会出现些山果,是他们特地送来表示感谢的。
净观每次取走这些果蔬时,都会道一声谢谢。
他从前对着山林小筑抵触颇深,如今却觉得,这里无比的祥和。
或许是有鹿鸣在的缘故吧。
净观做了藕粉糖羹进屋,鹿鸣已经醒了。
他像是睡多了一般,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闻见了桂花糖羹的香味,转头看见了净观。
鹿鸣笑了笑:“我还当你吓跑了。”
净观不明所以:“我为何会吓跑。”
难道在鹿鸣的眼里,他的胆子就这样小。
鹿鸣没再说话,为何会跑,当然是因为他犯了天条,怕受牵连。
鹿鸣刚要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吞了回去。
他怎么看到净观眉心隐约有黑气浮现。
鹿鸣还以为自己是太累了,眼睛花了,用力眨了眨眼,还是看到净观眉心隐约有黑气。
鹿鸣皱眉道:“你过来。”
净观凑过去了一些,鹿鸣看仔细了,是人命。
鹿鸣吃惊:“你杀人了?”
净观没想到这点事都瞒不过鹿鸣。
净观搅了搅碗里的糖羹,绝口不提此事,将碗递给鹿鸣:“快吃,一会凉了这就不好吃了。”
“你为什么杀人?”鹿鸣还有些不敢相信,净观一向是谨守戒律的,杀戒是佛家的一大戒条。
他竟破了杀戒。
而且还不止一条命。
真是稀罕怪事了,鹿鸣可还记得,净观奉为信条的八个字“善当恕,恶当诛”。
如今他破了杀戒,岂不是也成了恶人?
但净观闭口不言,就是不告诉他为什么会动了杀念,只是将手里的藕粉糖羹又往鹿鸣跟前递了一下。
鹿鸣懒散的靠在床头:“我身上没力气,你喂我吃。”
净观便拿起碗来,舀了一勺桂花糖羹递到鹿鸣嘴边。
鹿鸣张开嘴让净观喂进嘴里。
净观像是自言自语:“我第一次做,未必做的好。”
“挺好吃的,我喜欢吃。”鹿鸣让净观喂了他一碗藕粉糖羹,忽问道,“我们的婚服做好了吗?”
净观算了算日子:“许是差不多了。”
“成亲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阿炎成亲的时候,鹿鸣跟澜止操办过一次婚礼,他大概知道成婚需要很多东西,但那时候大都是澜止一个人去操办的,不要他费多少心,他也就没刻意的记在心里。
如今再想,倒是有些记不大清需要什么了,只记得很多。
净观道:“我只买了红烛,其他的婚俗,我不是很了解。”
鹿鸣看了眼净观那颗明亮光秃的脑袋,就知道大概也指望不上他什么,便道:“好像还要喜字,红绸,总是是要买些喜庆点的东西。我们一起下山去买。”
净观点头,等鹿鸣又养了两日身子,彻底好了,跟鹿鸣下山去采买成亲的东西。
鹿鸣是个半瓶子醋,净观又不懂,鹿鸣便挑着自己喜欢的买就是了。
他记得阿炎结婚的时候,堂内有个硕大的红色喜字,便跑去挑了个大大的喜字,还买了些红色剪纸和绸缎。
净观插不上话,也就随鹿鸣去了,总归鹿鸣开心就好,他在后面拎着两个人的婚服,给鹿鸣拿东西。
鹿鸣瞧见什么喜欢的,买了便放到净观身上,让净观给他提着,他自己手里只拿着个喜字左右端详,脸上的笑抑制不住的往外漾。
来往的人自然都看出,这两个人是来采买成婚的东西的。
但总免不了闲言碎语。
“你看那和尚,手里拿的好像是婚服,和尚要成亲?”
“你不知道啊,这事儿一个月前就传遍了,那和尚还专门去定做了婚服呢。”
“是吗。”女人的眼睛睁得老大,“他还俗了?”
“这咱就不知道了,这世道,连和尚都娶上媳妇儿了。”
“你看那和尚长得,就不像是个什么好和尚。不仅要娶媳妇儿,还要娶男人。”
又一人插话道:“何止啊!他娶的还是快水阁上一个花魁呢!”
一阵咋舌声。
以鹿鸣的耳力自然全都听见了,可他最不怕的就是流言蜚语,这些人越说,他就越要这些人看看,他就是要跟一个和尚成婚了,如何?
难道还能将他打死,还是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死?
鹿鸣转了个身挎住净观的胳膊:“夫君,我们去那头瞧瞧。”
净观让这声夫君叫的心颤了一下,木讷怔神的功夫,鹿鸣已挽着他往下一家店铺去了。
恍惚间,净观觉得自己好似真的已经跟鹿鸣做了夫妻一般。
净观撚了撚手心的汗,他表面不动声色,可想起要跟鹿鸣成婚,他还有些不知所措。
鹿鸣采买起成婚的东西来就不知疲累,一直到太阳落山才跟净观回小筑去,把今日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看,琢磨着贴在哪儿,或是挂在哪儿。
鹿鸣将喜字比在窗户上:“把这个贴在这儿怎么样?”
净观点头:“好。”
鹿鸣拿起个漂亮灯笼:“那把这个灯笼挂这儿。”
净观又点头:“好。”
总归什么都好,鹿鸣索性也不问了,指挥着净观干活,把屋子装饰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鹿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明日就成亲。”
净观总觉得这些日子鹿鸣着急的很,好像怕晚些日子,他就会逃婚一样。
净观道:“咱们无需去看个好日子吗?我听说,人家成婚都是挑好日子。”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明日就很好。”
“就明日?”
鹿鸣点头,他怕再迟一些,天兵就要来了,想结亲都结不成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赶更新,这章太急了,可能有错字,我明天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