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2)
第34章
清晨的闹铃在昏暗的小房间内响起,铃声是和主人性格很不搭的轻音乐,音乐声中夹杂着大自然的声音,空旷雨林中的虫鸣鸟叫、深山远林内的清泉冽冽……舒缓而又轻快地把人从睡梦中喊醒。
半晌,一只修长劲实的手臂从被窝里伸出,准确地点中手机屏幕上的关闭铃声按钮,然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然而没过多久,被窝里的人开始扭动,突然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微卷的发质在被压了一整晚后完美形成一个“鸡窝头”,明朗睡眼朦胧地维持着坐姿发了会儿呆,游离的目光在房间内漫无目的地逡巡,直至扫过书桌上放着的一把小巧精致的木制小伞,他才整个人一震,眼睛内重新找回焦点。
那是昨晚他和江独慎一起去的糖水店时带回来的小玩意儿,这把伞原本插在他们点的水果烧仙草里,明朗吃完后觉得好玩,征得老板同意后就把这小物件带回了家,还多要了一把给江独慎,弄得像什么小朋友们间的信物似的。
回想起男人执意要开车送他回来,然后还转弯抹角地打探他周末的行程,明朗控制不住地渐渐勾起嘴角,坐在床上越笑越开心,像个傻子一样。
傻笑了快五分钟,这人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迟到,赶紧振作起来去洗漱换衣服。
换衣服时他又看到挂在衣柜里属于江独慎的那件深灰色风衣。
“你真像江老板啊……”明朗盯着风衣几秒,突然傻不愣登地冒出一句,然后就被自己的无厘头逗笑了。
但是好像也没说错,笔挺的风衣挂在那,低调沉稳,矜贵儒雅,高档的材质在不同光线下呈现不同的明暗和纹理,似乎有点难以捉摸,不就像那个人吗。
明朗又摸了摸风衣,摆弄来摆弄去,然后总算还有点理智,看了眼时间——
“卧槽啊!要迟到了!”他哀叫一声,转身狂奔出门。
工作日时总觉得周末遥遥无期,但实际上一忙起来日子蹭蹭地过,明朗经历过上次的事后和江独慎的关系拉近不少,虽然以前他也是大大咧咧什么都说,但现在和人聊起天来总归还是不太一样。
具体要说哪里不一样,总结来说就是,这人变得更油腻了。
比如他今天下班比较早刚好看到一片火烧云,他拍下这片灿烂的晚霞和金黄的夕阳发给江独慎,然后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看,像什么?】
江独慎认真欣赏了一会儿后点评:【像蛋黄】
明朗回:【像你笑起来的样子。】
“……”江独慎觉得自己又没跟上年轻人的脑回路,他思考一会儿,只回了看起来冷冰冰的两个字:
【不像。】
然后便红着耳朵尖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另一端的明朗“哧哧”笑出声,不管多少次,总觉得一本正经的江老板好可爱。
知道那人晚上又有饭局,他再继续叮嘱对方不能喝太多酒,江独慎虽然强迫自己投入工作,但手机一震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看,然后神情柔软地回复一句“我知道了”。
其实现在的饭局鲜少有人敢对他劝酒,他身处的位置已经可以让他不必迎合大多数人,之前他在卜方的宴席上喝得那么厉害,一来是因明朗而不想拂了卜方面子,二来也是自己当时发病有些失控罢了。
忙完工作,江独慎准备前往饭局,临出发前,接到了陈德鸣的电话。
之前他严重发病,在和陈德鸣沟通后原本打算重启DBT治疗,里面就包含每周陈德鸣作为心理医生需要每天定时打电话给他,进行管理情绪的技能训练,这些训练其实江独慎早就接受过了,也都熟知里面的技巧,只是自己当时症状太过严重,需要重新按流程复训,以达到辅助控制的效果而已。
“老江,今天过得怎么样?”陈德鸣如往常一般轻松自然地跟他打招呼,这就是他们作为好友兼医患关系的特殊之处,陈德鸣不需要用心理医生那套专业却又有些僵硬的措辞去了解江独慎的情况,他只需要像平时给自己好朋友打电话唠嗑那样正常和他交流聊天就可以达到很好的效果。
然而江独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陈德鸣,就在陈德鸣有些紧张地再次询问后,他才淡淡开口:“老陈,我之前提议重启DBT,但现在我想改变主意。”
江独慎久病成医,陈德鸣在做好友的治疗方案时,更多会和对方商量,共同探讨当前的情况恶化到什么程度,是否有必要采取高强度的治疗,而不是他自己一人拍板应该怎么做。
当然,如果两人意见相左的情况下,他们之间约定好的规则就是——听医生的。
因此,听到好友这么说,陈德鸣没法当即表示赞同,他还需要更多的评估和观察,虽然他这周每次给江独慎打电话,都明显感到对方已经好转,甚至变得比恶化前的状态更好。
果然,又是因为那个叫明朗的年轻人吗……陈德鸣有些头疼,回想起在江独慎家里见到那两人的互动,他们明显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彼此有强大的影响力。
“我了解了,但是按照我们约定的规则,我需要在这周日见完你,并进行深入评估后,才可以决定,你需要知道,如果你是在上周提出取消DBT,我绝不会同意你的想法。”
“我知道。”江独慎的声音很平静,“在本周之前,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陈德鸣一愣,果然,江独慎永远是最理智的,他叹息:“行吧,看来你已经并不需要这次技能训练了。”
“……你知道我一直很感激你在我身边帮助我。”江独慎轻声道,目光柔和,“老陈,就算不重启DBT,我也需要保持其他治疗,你可以考虑移情焦点,或者CBT。”他希望自己尽量在明朗面前表现得稳定且正常,不要给那个年轻人带去太多负担。
陈德鸣叹息,老江这家伙,虽说是患有边缘型人格障碍还存在情感障碍,但有时却又比任何人都坦诚和直球。
“我知道了,你把你这周的情绪卡带上,我会仔细评估。”陈德鸣嘱咐,然后又想起之前江独慎曾经苦恼过自己总是控制不住要发信息了解明朗正在做什么、身边有什么人,便随口问:“最近你和明朗聊得怎么样?”
江独慎沉思了会儿,有些犹豫回答:“我觉得应该是偏正向的,话题也控制在日常范畴。”
陈德鸣扶额,叹气:“我是想问你们聊得开心吗?你感受怎么样?”
“哦。”江独慎眨眨眼,仿佛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解,”我和他聊天一直很开心。”
“……”怎么感觉自己莫名吃了口狗粮?
陈医生摇摇头抛掉这种诡异的想法,再追问:“你还会无时无刻都想知道他在哪,和谁一起吗?”
“嗯……刚开始会。”江独慎谨慎地回忆并且分析了一下自己每次和明朗发信息时的情绪,“但是我根据你的建议,以‘更多分享自己的生活’去替换‘询问他的生活’,我觉得效果不错。”
陈德鸣来了些兴趣:“哦?那你分享了些什么?”
“鸟,天空,风,还有花。”江独慎认真道。
“……?”陈德鸣问号脸,这多少有点哲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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