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节：阴谋（1/2）

开魂石丘陵的洞穴后，吕永三人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在这片无边无际、能量混乱的幽冥界中找到尼德格尔的所在。皮诺修翻遍了她的古籍，也只是得到一些模糊的指引，如“追随锁链的根源”、“感受最深沉痛苦的共鸣”等语焉不详的描述。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他们一次与熔岩猎犬的遭遇战中。吕永在激烈战斗后，体内煞气消耗巨大，本能地疯狂汲取周围能量补充。就在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黑暗能量，其最精纯、最本源的部分，正受到远方一股无可抗拒的引力牵引，形成一道道无形的能量溪流，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而天空中那巨大的蚀心锁链虚影，其核心也恰恰指向同一个方位。

“能量在流动……”吕永喘息着说出自己的感受：“最精纯的部分，自动向那个方向逃逸了。”

他抬手指向远方一片更加深邃、连昏暗光线都仿佛被吞噬的虚空。

缇娜闭目感应，缓缓点头：“那里的黑暗……最为古老和沉重。锁链的低语……也最为清晰。”

她的黑暗亲和力让她能感知到更本质的信息。

皮诺修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手：“对啊！书上有说过，尼德格尔需要吞噬海量能量维持……呃，维持它的力量和存在！它所在的地方，肯定是整个幽冥界能量的最终汇聚点！我们跟着能量流动的方向走，肯定没错！”

她为自己的“博学”再次发挥作用而显得兴奋。

确定了方向，路途却愈发艰难。越靠近那片被称为“归寂之终”的区域，环境就越发诡异。重力变得极不稳定，时而沉重如铅，时而轻飘若羽。空间结构也呈现出破碎感，时常需要穿越短暂的空间裂隙，目睹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化景象——那或许是尼德格尔痛苦记忆的投射。这里几乎没有常规意义上的魔物，只有各种由纯粹煞气与负面能量凝聚而成的煞灵和痛苦残响，它们没有实体，极难对付，吕永的煞气吞噬对它们效果也大打折扣。

穿越“归寂之终”边界的瞬间，仿佛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这里没有物质，只有纯粹的虚无与凝聚到极致的痛苦意志。巨大的蚀心锁链如同贯穿虚空的血管，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其上古朴的符文炽亮如烧红的烙铁，疯狂地抽取、泵送着从整个幽冥界汇聚而来的精纯黑暗能量与煞气，最终全部没入中心那具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龙形骸骨之中。

诅咒之龙尼德格尔的姿态，是吕永三人从未想象过的终极囚禁。它并非盘踞，而是被无数锁链以极其残酷的方式穿刺、缠绕、吊挂在虚空之中。锁链深深嵌入它破碎的骨骼，甚至取代了它部分脊椎和翼骨，将其固定成一个永恒承受痛苦的姿势。它的胸腔处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的空洞，那里是能量汇入的核心，也是痛苦最深的源泉。

整个躯体布满了腐朽、破碎和被力量反噬的裂痕，仿佛一件被过度使用而濒临崩溃的古老刑具。它低垂着头颅，仅剩的一只龙睛中，幽绿色的魂火微弱地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动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吸入海量能量，呼出的却是无尽的衰颓与绝望。

眼前的景象带来的灵魂冲击远超以往任何危险。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皮诺修此刻也是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小手死死攥着吕永的衣角，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似乎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反而更加恐惧。缇娜脸色苍白如纸，但她深邃的黑眸却紧紧盯着那巨大的痛苦存在，仿佛在无声地共鸣。吕永强迫自己站稳，体内那股与此地同源却更为精纯的煞气剧烈翻腾，既感到源自本能的恐惧，又有一股奇异的、想要靠近乃至吞噬的冲动。

良久，尼德格尔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点，那只巨大的龙睛“看”向了下方渺小如尘的三位闯入者。目光扫过，带着亘古的疲惫、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被惊扰的愠怒。

“蝼蚁……安敢……踏足……归寂之终……”一个低沉、沙哑、仿佛万千破碎灵魂一同嘶吼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意识最深处炸开，震得他们神魂摇曳。

恐怖的威压骤然降临，并非刻意释放，而是它存在本身带来的法则压迫。

皮诺修闷哼一声，几乎要昏厥过去。吕永猛地踏前一步，将她和缇娜护在身后，体内煞气本能地涌出，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紫黑色护罩，艰难抵抗。

尼德格尔的龙睛在吕永身上定格，那无尽的疲惫中骤然迸发出一丝极度贪婪与饥渴的光芒。

“嗯？这是……初生的……煞种……竟如此……纯净……还有……暗影的……宠儿……”它的目光在吕永和缇娜之间移动，声音中的渴望几乎化为实质：“完美的……食粮……补全……吾之……残躯……”

锁链发出刺耳的铮鸣，恐怖的能量开始汇聚，它那破碎的利爪微微抬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三人碾碎、吞噬！

吕永感到死亡近在咫尺，但他强压下所有恐惧，用尽全力嘶声喊道：“伟大的尼德格尔！我们带来了外界的信息！关乎蛛魔的阴谋和您维系的力量平衡！”

“蛛魔”二字，仿佛一个关键的咒语，尼德格尔的动作猛地一滞。那汇聚的能量稍稍停滞。

“蛛魔……？”它的声音中充满了蚀骨的恨意，吼道：“说！”

吕永不敢怠慢，语速极快但清晰地将他们的发现和推测和盘托出：幽壤界边缘的蛛魔祭坛、其对幽冥界能量的异常抽取、活祭仪式、被强化的上古之神低语，以及他们据此推断出的——蛛魔正在系统性窃取本应输送给您的能量，并以此滋养上古之神，此消彼长，封印正在被削弱！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只有锁链抽取能量的嗡鸣愈发剧烈，显示着尼德格尔内心的剧烈波动。

“窃取……吾之……食粮……滋养……深渊……愚不可及……自取灭亡！”它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中的愤怒让整个归寂之终都在震颤。

它承认了！这不仅证实了吕永他们的推测，更表明情况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然而，它的怒火很快被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取代。

“然……吾身……即囚笼……锁链……即枷锁……无法……亲临……惩戒……叛徒……”它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被锁链贯穿的四肢，指向虚无中的四个方向。

“蝼蚁……尔等……渴望……离开？”它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统治者的威严：“为吾……效力……这是……尔等……唯一的……生路！”

“吾之麾下……四位领主……沼魂之主……战骸之王……烬灭者……织咒妖母……”每念出一个名字，都伴随着一段冰冷的信息流强行涌入三人的脑海——关于四大领主及其统治的腐渊沼泽、骸骨裂谷、熔烬焦土、悲鸣蛛巢的领域特征、主要威胁、以及领主的大致能力倾向。这些信息碎片化且充满痛苦烙印，但足以勾勒出四片极度危险区域的可怕轮廓。

“蛛魔的……窃取……恐已……动摇……祂们的……忠诚……”尼德格尔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与暴戾：“吾要……尔等……前往……四大领域……探查……四位领主！”

“第一，确认……祂们……是否……仍在……为吾……提炼……煞气……是否……依旧……臣服！”

“第二，探查……蛛魔的……触角……是否……已伸入……吾之……疆域……它们……在何处……活动……意欲……何为！”

“将……答案……带回来……献给吾！”它的龙睛死死盯住吕永：“吾……或许……会指引……尔等……离开……的路径！”

这不是请求，而是来自位面统治者的、不容拒绝的强制命令，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压力再次倍增。皮诺修吓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求助地看着吕永。

吕永的心脏剧烈跳动，但他知道绝不能就这样屈服。他深吸一口气，顶着几乎要碾碎骨骼的威压，猛地抬起头，声音因压力而嘶哑，却异常坚定：“伟大的尼德格尔！我们理解您的威严与困境，也愿意为您效劳，探查情报。但您也清楚，您口中的四位领主，任何一位都拥有轻易毁灭我们的力量！您给予的零星信息，不足以支撑我们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缇娜也上前一步，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安抚躁动的黑暗：“我们需要真正的指引，需要知晓更多信息，才能为您带回真实而非虚假的谎言。”

尼德格尔的龙睛眯起，怒火升腾：“蝼蚁……敢与吾……讨价还价？！”

“这不是讨价还价！”吕永毫不退缩地迎上它的目光，体内煞气因巨大的压力而自主沸腾，紫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隐隐发光，隐隐有一种不自量力试图挑战尼德格尔的疯狂冲动：“这是为了确保您能得到您想要的结果！如果我们因信息不足而毫无价值地死在某个领主的领域，或者被蛛魔欺骗，带回错误的情报，耽误了您的大事，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他语速极快，逻辑清晰：“我们需要：更详细的、关于四位领主及其领地的信息，尤其是它们的弱点与忠诚的凭证。另外，我们需要一份能代表您意志的信物，至少让我们有机会开口说话，而不是被当场格杀！如果在遭遇蛛魔或发现紧急情况时，我们是否可以自主选择处理的方式？我们需要及时向您汇报的权限与方法！最后，您能否约束幽冥界的黑暗军团，在我们执行您的任务期间，减少对我们的干扰？”

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据理力争。皮诺修也鼓起勇气，带着哭腔小声补充：“对啊……那四个地方听起来就好可怕……没有帮助我们会迷路，会直接被吃掉的……那就没人给您干活了……”

尼德格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锁链剧烈震荡，显示出它极度的不耐烦与愤怒。但最终，理性的权衡压过了暴戾。它确实需要他们去做它做不到的事。

“狡猾的……蝼蚁……”它的声音冰冷刺骨：“信息……可再多……给予……尔等……一点……”

“信物？……吾之……名号……即是……威权……感知……到它……的……存在……自会……掂量……”

“权限？……准予……若遇蛛魔……格杀……勿论……通过……锁链……低语……向吾……汇报……”

“庇护？……可笑……归寂之终外……吾之……直接掌控……有限……自求……多福……”

虽然极不情愿，但它还是做出了让步。又一股更为详细的信息流涌入三人脑海，同时，一股独特的、源自尼德格尔本源的痛苦印记缠绕在了他们的灵魂之上，如同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通过这个烙印，三人可以直接联系到尼德格尔。

谈判取得了艰难的胜利。三人迅速以眼神交流。

吕永低声道：“信息宝贵，虽然还是有些不足，但也足够我们提前制定计划。”

缇娜点点头，道：“任务比我预料的要艰巨许多，不过好在提前拿到了领主及领地守护者的相关信息，能够提前做好应对。”

皮诺修眨巴着眼睛，小声道：“吓死我了……但哥哥好厉害！”

吕永最终代表三人，沉声道：“我们接受您的任务。我们会前往四大领域，确认领主们的忠诚，探查蛛魔的踪迹。希望您能遵守诺言，在我们带回您需要的答案后，指引我们离开幽冥界的路径。”

尼德格尔的龙睛最后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魂火愈发黯淡，不再回应，仿佛与这无尽的虚无和痛苦重新融为一体。

吕永三人别无选择，互相看了看，确认了各自的选择。毫不犹豫，转身毅然踏入了通往最近领域——腐渊沼泽的能量通道。

一场由幽冥界统治者亲自下达的、危机四伏的忠诚试炼，正式开始。他们不仅要去面对四位强大的领主，更要借此机会，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并寻找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和离开的契机。

腐渊沼泽的黑暗，粘稠得仿佛拥有生命。

吕永、缇娜和皮诺修从尼德格尔开启的短暂通道中跌出，双脚立刻陷进了没过膝盖的、冰冷腐臭的淤泥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味，混合着某种金属锈蚀的尖锐气息，几乎令人窒息。墨绿色的毒瘴如同有生命的帷幕，在视野中缓缓飘荡，将能见度压至极低。远处传来阵阵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像是这片沼泽永不停止的消化过程。

“咳咳……呕……这地方比书上写的还要糟糕一百倍！”皮诺修一边手忙脚乱地想从泥潭里拔出腿，一边抱怨着，精致的小脸上沾满了泥点，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她试图施展一个简单的清洁术，但法杖尖端只冒出几点微弱的魔法光芒，便迅速被周围的黑暗能量湮灭。

“这里的能量太讨厌了！我的魔法都快失灵了！”皮诺修不满地嘟起嘴。

吕永沉默地环顾四周。他体内的煞气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回到了故乡，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浓郁的黑暗能量，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舒适感”。但这并未让他放松警惕，反而更加不安，煞气与这片绝望之地同源，自己以后又该如何修炼？难道要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

他伸出手，先将深陷泥潭的皮诺修拉了出来，又看向身旁的缇娜。

缇娜的状态有些奇特。她苍白的脸色在此地反而恢复了一丝红润，那双变得深邃纯黑的眼眸静静扫视着周围，仿佛在聆听某种无声的低语。

“这里的黑暗……很悲伤，但也很充沛。”她轻声说道，似乎在适应着体内与之共鸣的力量。自从踏入幽冥界，缇娜的神经变得极为敏锐，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思维和行动。

根据尼德格尔烙印在他们意识中的碎片信息，腐渊沼泽是沼魂之主的领域，一个由无尽泥沼、毒潭和腐烂之物构成的世界。这里的能量特性是腐蚀与衰败。

“跟紧我，小心脚下。”吕永低声道，率先试探着向前移动。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淤泥的吸力巨大，底下还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没走多远，皮诺修突然“哎呀”一声，脚下一滑，看似不小心踢到了旁边一株半埋在泥里的苍白骨殖。

霎时间，泥浆翻涌，七八具高度腐烂、裹满苔藓和污泥的泥沼僵尸猛地从淤泥中钻出，它们眼窝中跳跃着幽绿的魂火，发出“咔哒咔哒”的骨响，挥舞着锐利如钩爪的骨手，蹒跚着扑了过来！

“对不起！我又闯祸了！”皮诺修惊呼一声，吓得往后一缩，差点又摔进泥里。

吕永眼神一凝，并未责怪。他早已习惯皮诺修的毛手毛脚。面对扑来的僵尸，他下意识抬手，体内那股紫黑色的煞气汹涌而出，并非复杂技巧，只是本能地向前一推，一道凝实的能量冲击波瞬间将最前面的两只僵尸震得粉碎，骸骨化为齑粉，连那点幽绿魂火也被煞气吞噬殆尽。

战斗瞬间爆发，又瞬间结束。

剩余的僵尸并未退缩，依旧扑来。吕永如法炮制，紫黑色能量扫过，这些低阶亡灵不堪一击。战斗结束后，他微微喘息，能感觉到那些被击碎的亡灵散逸出的腐毒煞气，正丝丝缕缕地被自身吸收，转化为一股微弱却实在的力量补充。这种吞噬本能而高效，体内同源的煞气正在得到补充与积累。

“哥哥好厉害！”皮诺修拍着胸口，一脸后怕又崇拜：“这里的坏蛋好像特别怕你的力量！”

缇娜则微微蹙眉，低声道：“它们好像没有任何感情，也不知道死亡的恐惧，只有被本能驱使的麻木，有点像是被收割的庄稼。”

吕永心中一凛。缇娜的感知或许触及了真相的一角。

三人继续艰难前行。吕永决定不再盲目深入，而是依据尼德格尔提供的零星信息，谨慎地沿着沼泽相对稳定的边缘地带移动，试图先观察这片领域的运作方式。

很快，他们发现了异常。空气中的能量流动并非完全混乱无序，而是隐约向着某个方向汇聚。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能量流动的方向，借助巨大的、腐烂的怪木和浓密毒瘴隐藏身形。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被称为“献祭浅滩”的黑色泥潭边缘，他们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蹒跚的僵尸、扭曲的沼泽兽、哀嚎的怨灵等等，上百只形态各异的低阶黑暗生物，被无形的力量驱赶着，麻木地走入那片翻滚着气泡的黑色泥潭。泥潭边缘，站立着几名身披腐烂长袍、手持骨杖的沼魂祭司。它们口中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音节，骨杖挥舞间，泥潭下方浮现出由骸骨和怨念构筑的巨大法阵。

法阵发出幽绿的光芒，那些走入泥潭的低阶生物一接触光芒，便迅速溶解、分解，它们的黑暗能量、生命精华乃至痛苦的灵魂碎片，都被法阵高效地抽取、剥离，化作一道道墨绿色的能量流，汇入法阵中心，然后沿着预设的能量管道流向沼泽深处——腐溃王庭的方向。

整个过程熟练、高效、冷酷，仿佛一场进行了无数次的、流水线般的能量收割。这些低阶魔物，正如缇娜所说，只是被圈养和收割的“庄稼”，是炼制腐毒煞气的原始材料。

“天哪……”皮诺修捂住嘴，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它们……它们就这样被……这太可怕了！”

吕永面色凝重，仪式本身残酷，但至少证明沼魂之主的“煞气收集”机制仍在正常运行。尼德格尔的信息这点没错。但紧接着，他和缇娜几乎同时感知到了不对劲。

那些被收集汇走的能量流，其总量庞大且精纯，但在流向王庭深处后，其最终去向变得“模糊”和“稀薄”。仿佛在某个环节，绝大部分的能量被截留、吸收了，只有极少一部分质量驳杂、断断续续的能量，似乎被象征性地输送给远方那若隐若现的蚀心锁链虚影，上供给尼德格尔。

“能量被截留了，并没有完全送出去。”缇娜轻声指出，她的黑暗亲和力对能量流向异常敏感。

吕永默默点头。核心疑问产生：大部分提炼好的煞气，去了哪里？为何没有上供给尼德格尔？

就在这时，在一旁试图更仔细观察法阵结构而不小心滑了一跤的皮诺修，发出一声低呼：“咦？这里……好像有点奇怪？”

吕永和缇望过去，只见皮诺修趴在一处泥洼边，指着泥洼底部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断续存在的能量纹路。这些纹路并非法阵的一部分，而是像某种外来的、强加的引流痕迹，极其微弱地、偷偷地从主能量流中窃取着微量的、最精纯的煞气份额，并将其导向一个未知的、并非通往尼德格尔的方向。

“这个痕迹……好奇怪哦，好像一个小偷哦！”皮诺修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给出了一个极其贴切的形容。

吕永心中一沉，仔细感受着法阵的能量波动，与蛛魔祭坛的能量波动几乎无异，看来这就是蛛魔汲取黑暗力量的方法。仅仅汲取微量的煞气就能制造出数量庞大的异化蛛魔大军，如有任由其唤醒上古之神，整个幽壤界乃至整个人类、兽族、海族、天族，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吕永意识到问题远不止偷取那么简单，法阵中的能量波动并不隐秘，沼魂祭司不可能感知不到这个小偷的存在，看来它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在更加靠近腐溃王庭外围的危险区域，他们凭借缇娜的黑暗亲和力能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低阶亡灵的感知，吕永通过对能量流动的敏锐追踪，艰难地潜伏行进。他们避开了几波巡逻的沼行猎犬和腐液潜伏者，最终抵达了一片弥漫着浓烈腐毒煞气的区域。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一些僵尸和沼泽兽的体型异常膨大，肌肉扭曲贲张，体表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幽光的腐化角质，眼中燃烧着更加狂暴的魂火。它们正在一些沼魂祭司的监督下，进行着疯狂的互相厮杀与吞噬！胜利者会吞噬失败者的能量和血肉，进一步变异、强化，然后被祭司打上某种烙印，驱赶到王庭更深处。这分明是在人为地催化、制造更强大的变异战士！

“它们在……制造军队？”吕永压低声音，难掩震惊。

这绝非尼德格尔统治下的正常秩序，尼德格尔需要的是稳定的能量供给，而不是一支不受控制的狂暴军队。

皮诺修也瞪大了眼睛，小声惊呼：“它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一切的线索开始串联：稳定的能量收割、被截留的煞气、隐蔽的窃取痕迹、以及这支正在被秘密培育的变异军团。

答案呼之欲出：沼魂之主本身，就是那个最大的“内鬼”！它不仅截留了本该上供给尼德格尔的煞气，还在暗中与蛛魔联络并打造自己的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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