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2/2）
楚唯心里飙过一万句脏话，问他：“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你说她偷人，那她偷的是谁？”
孙勇军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看他那小身板就是个好欺负的，肆无忌惮道：“那奸夫跑得快，我没看清。你这么关心她，不会你就是她奸夫吧？你个小白脸，胆子可真是大啊，还敢到我跟前叫板。”
李二虎出事那天，他起得晚，没见识过楚唯的厉害，这会儿只想着给于岁华泼脏水，当然是谁说话就咬谁。
楚唯拍了拍手道：“说得好，你继续说。”
人被污蔑都会下意识反驳，像楚唯这样的孙勇军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楚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道：“你都不跟我辩一下，是不是心虚了？”
“是的，我好心虚哦。”楚唯摊了摊手，看着其他人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可都听着呢，我当干部的出于责任心来调解一下他们的家庭矛盾，可这位同志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数数，这是我第几次被你们村的人污蔑了？”
在场的其他人见识过他的泼辣样，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事情要糟，有人讪笑道：“他一张嘴乱说的，楚知青你别跟他计较。”
楚唯这脾气，不计较才怪了。
唬人的话随口就来：“上回书记就跟我说，你们杨柳村藏污纳垢，村民思想落后，政治觉悟不太高，需要大力整顿。我那时还不信，还在他面前替你们说好话，说你们村里除了个别的腐败分子，其他人都是好的，让他以后有什么好政策千万不能忘了杨柳村。”
周围的人忙不叠点头，可不是，他们都是大大的好人啊。
见这些人深信不疑 ，楚唯又道：“结果呢？我帮你们在领导面前说好话，你们村里的人却是这样回报我的。那个李二虎泼我脏水说我搞男人，现在这个长得像癞蛤蟆的贱人，又莫名其妙跳出来指责我说我给他戴绿帽，咋啦，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谁都能踩我两脚？明天我就去找县书记，问问他我们当知青的是不是就低人一等，你们这些人想怎么拿捏我们就怎么拿捏我们。”
楚唯闭口不提孙勇军打老婆的事，就咬着他泼自己脏水不松口，他就不信治不了这个人渣。
听他翻起旧账，围观的人都脸上无光得很，也不知道他们村里怎么净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本来就没跟领导留下什么好印象，要是再闹上去，他们村怕是要彻底被放弃了。
孙勇军看这回遇到了硬茬，心里有点怕，道：“我那是合理怀疑，你要是没干，那就当我没说过呗。”
又是个无耻的，楚唯怒道：“什么叫当你没说过，你自己放的屁，难不成还能自己吞回去？我跟你说，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了，上回当着大家的面我就说过，我这个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清白，我一个黄花大闺男，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拉过，你倒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造谣我，你等着，我不仅要跟书记告你的状，我还要给县城报社投稿，把你干的事都写上去公之于众，让你臭名昭著，让你遗臭万年，让人提到你就说你是个有绿帽癖爱造谣，爱打女人的贱男人。”
孙勇兵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他本来就欺软怕硬，现在听到楚唯这么说，浑身冒着冷汗，刹那间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别说他了，周围男人听到这番话都觉得脊背发凉，平日里被村里人背后偷偷摸摸讨论一下就算了，这要是被写在报纸上，走到哪都能听见别人议论自己，想想那画面，哎哟，真要是这样，恐怕他们都得找个河跳下去，死个干净才好。
林秀娥心道自家男人才上位没多久，要是又闹到书记跟前，岂不是会质疑他管理能力不行，到时候又把他这个大队长撤了，他们家找谁说理去。
虽然心里恨孙勇军闹这一出，可现在还是得先把楚唯安抚住。
“小楚啊，你先别去找书记，等你叔他们回来了，你们再商量商量。”
孙勇军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他是老孙家的人，要是他出了事，那丢的就是老孙家的面子。
楚唯深吸了口气，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行，那就等大队长跟贺主任回来再说，你们先把于岁华同志带到卫生所去看看。”
林秀娥点了点头，吆喝着周围几个妇女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孙勇军站在一旁，见于岁华被他打得要死不活的，心里也没多少波动。
此时，他仍不觉得自己打人有什么错。
只要不去得罪那个知青，他觉得这事应该也就这么过去了，大不了再跟孙红兵保证几句。
于岁华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只在站起来时，转身看了孙勇兵一眼。
她那一眼，充满怨恨，像是想报复一样。
孙勇军心里一紧，下意识擡起手道：“看什么看，还没被打够吗？”
于岁华那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本来只想再吓吓她，却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从背后推了他一把，擡起的巴掌一下就打了出去。
这回没打到于岁华，反而是打在了林秀娥脸上。
林秀娥感觉自己凭空被人打了一巴掌，还没来得及发火呢，楚唯就跳出来道：“好啊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妇女主任都敢打，反了天了。大山哥，小海哥，你们赶紧把他绑起来，先把这个发狂的疯子关几天禁闭再说。”
孙勇军辩驳道：“没有，我没有，是有人推了我。”
楚唯不信：“谁闲着没事会推你，我们又不是瞎子，你当我们没看见你的动作吗？连妇女主任都敢打，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事。”
林秀娥也来了气，说起来，她还算孙勇军长辈，结果这人竟然欺负到他头上了。
孙勇军打自己媳妇，她没办法做什么，现在他对自己动手，林秀娥哪能忍受，抓住孙勇军的头发对着他又打又挠道：“你这个没心肝的玩意，连我都敢打，真拿自己当土霸王了。”
孙勇军脸被她挠出了一道道血印子，当即火也起来了，顺手又推了她一把，他手上力道重，一推就将林秀娥推倒在了地上。
孙大山和孙小海看见自己的妈妈被人这么欺负，火气也上来了，两兄弟二话没说，就开始动手招呼他。
孙勇军一个酒囊饭袋，哪是长期干农活的他们的对手，没一会就被打得跪地求饶。
楚唯摇了摇头道：“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怎么没想过你打别人的时候，她也会疼呢？”
于岁华之前倒是一直忍着没哭，听到这句，却突然鼻头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楚唯没说什么，只道：“盼盼在大队长家，你好好养伤，等大队长回来，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的。”
于岁华捂着肚子，轻轻点了点头。
她唯一的牵挂就是盼盼，只要盼盼没事，她就放心了。
于岁华被人送到了卫生所，至于孙勇军，则是被人捆起来关到了大队部的小破屋里，就等孙红兵回来发落他。
……
此时孙红兵和贺宵还在公社开会，村里发生的事他们完全不清楚。
这次公社将他们召集起来，是因为有件大事需要地方上的干部配合。
隔壁公社一个潜伏十年的特务暴露了，在抓捕过程中，不慎被他逃掉，有消息说这人逃到了他们公社这边，所以上面要求他们配合抓捕。
这几天，公社武装部的干部都在到处搜查，目前还没有把人抓到。
这回把各个大队队长和治保主任叫过来，就是让他们这段时间多多留意，看看各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上面可是说了，谁要是能把特务抓到，就能得到五百块的奖励，还能被评为先进村子。
先不先进的不说，那五百块钱还是挺惹眼的，就连贺宵都忍不住心动。
若是他能将那个特务抓到就好了。
回村的路上，孙红兵一路都在跟他讨论这事，奖励太丰厚了，谁能不眼红呢。
就是不知道谁有那运气，他们这些庄稼汉子，连特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让他们去抓人，也实在是难为他们。
这事确实很有难度，可总归要试一试的。
贺宵道：“回家后先挨家挨户排查一下，看看最近村里有没有什么反常。”
“有啥反常啊，村里就那么大点，谁家要是来个陌生人，那肯定有人会说的。”孙红兵经常在村里转悠，哪家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特务是绝对不会跑到他们村的。
“别想了，这五百块没咱们的份，回去跟大家说一声，让他们注意点就行。”
贺宵也觉得自己没那运气，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两人刚回村，就听见众人在讨论孙勇军的事。
孙勇军也不是第一回打老婆，孙红兵都不奇怪了，就是气他不把自己的话放心上，想着要再去教训教训他。
转而一听，自己的老婆跑去劝架也被孙勇军打了，孙红兵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晕过去。
这狗日的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对他们家那口子动手。
等着，看这回他怎么收拾孙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