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1/2）

第 151 章

虽然李辰已经病了许久, 但对方离世的消息还是让秦琬觉得难以接受。

她问王肃：“我记得太尉今年才四十八岁？”

“李兄与桓帝同岁，以周岁来算确实如此。”

王肃与李辰交情一向不错，当初建元帝刚登基时他的官职不高, 多赖李辰护持, 此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伤感道：“实在是天妒英才。”

说着让人撤走了桌上带有荤腥的菜。

秦琬没撤，她本来也没给自己上肉菜，唯二和蛋白质沾边的是鸡蛋和豆腐, 别的肉总能让她闻出一股腐烂的味道, 可现杀的她又觉得血腥气太重，只好暂时不吃。

“太尉曾与桓帝结拜为兄弟，一同辅佐高祖创业，后又翼助当今光大我大周社稷, 功业有成君臣相得, 想来并无遗憾。”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王肃情绪低落并未注意, 秦琬接着道, “只是陛下待太尉如父，太尉一去, 陛下怕是要伤心, 老师若是得闲，不妨多宽慰陛下几分。”

秦琬嘴上说着建元帝, 心里想的却是太后, 太后身体本来就不好，打击之下极有可能病情加重, 若是再巧合一点……

她猛地遏制t住阴暗的想法，这事倒是提醒她, 王肃今年也四十六了，放在前世自然是年富力强，在如今却称得上一句土埋到胸口，这可不太妙。

“而今四境强敌环伺，国中豺狼未除，老师也要好生保养才是，不要紧的公务不妨交给属官处理，事必躬亲虽然稳妥，却损耗心力。”

以王肃的工作强度，秦琬真的怀疑他哪天会累死在案头，至少也撑到她把关东六州收入囊中吧？

王肃说起这个也是头疼：“关东事务千头万绪，交给其他人我实在不放心，等忙过这两年就好了。”

建元帝直接放手把关东交给他，别说当世，就是往前数几百年，也没人会给予非皇族成员这么大的权力，建元帝此举在朝中饱受诟病，他自然不愿意让人觉得建元帝信错了人，凡事总要尽善尽美才好。

这就是前期升职太快的坏处了，王肃根本没有时间经营势力，连一个信得过的团队都没有，只好事事自己上，活多的累死也干不完。

秦琬以前倒是不怎么缺人，可现在地盘大了，整个周国都缺人，她手下也跟着捉襟见肘起来，不过眼下倒是好机会。

“老师如今还在忙着选官吗？”她问。

“你有人要举荐？”

秦琬摆手否认：“也不算举荐，老师应是知道，大学每年招生名额有限，不少考生落榜之后会到尚州游学，那边的学院院长手中也有部分学子的出身、才学及品行的相关资料。您若是需要，我传信给她，让她选一部分过来给您挑挑。”

王肃打趣道：“然后让他们得官之后还你钱？”

“这分明是互利互惠的好事，我又没说必须给他们官职，我都不认识他们。”秦琬语调微嗔，却并不否认王肃的话。

其实助学贷款还不还倒无所谓，让这些出仕艰难的寒门学子承她一个人情才是她的主要目的，地方上偏向她的人越多，将来可能引起的乱子才越小。

不过下征辟文书的是王肃，她这个顺水人情那些人能记挂几分还不好说。

王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想了下便答应下来。

一味任用关东士人治理关东，便无法对关东进行有效控制，如秦琬在幽州那样直接糊名考试，各地豪强敢直接起来造反，毕竟越接近南边，士族的势力就越大，贸然行事只会适得其反。

在地方放上关西士人慢慢掺沙子也是个滴水穿石的法子。

秦琬放下筷子漱了漱口：“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肃：“怀琰只管说就是。”

“老师也是出身穷苦人家，应当知晓士庶矛盾难以调和，而彻底弃用庶族的后果前代已经演示过了，若为长久计，自然是联合庶族打压士族。如今国家新定，正是改革的好时机，怎么老师近来任用的官员，大都出身关东世族？”

这也是秦琬这些年才发现的事，前世上历史课时她也觉得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穿越了才发现，铁打的是有利于世家的制度，至于这套制度的受益者具体是哪个世家，那就说不好了。

如今周国没有大搞科举的条件，寒门学子连书籍都难以获取，直接与脱产苦读多年的世族子弟同台竞技，必然无法竞争，但这不代表他们不能在关东重新扶持一批心向周国的世族。

能在关东存在至今的世族，大都曾与虞氏媾合，在虞氏的纵容下兼并土地，成为了有文化的地方武装组织，即使周国给予优待，他们也只会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是周国在忌惮他们的势力，所以多加拉拢，根本不会因此对周国产生好感。

还不如让他们让出生态位，扶持有心向周国投诚的寒门上位。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起码没有造反的危险不是，等过个五六年，各地官学培养的小白菜能干活了，再把这群人的田地状况查一遍，就能把他们一并扫进垃圾堆里。

秦琬的打算很好，王肃也很赞成，但他不能这么干，因为——

“陛下以关东文教兴盛之故，对关东士人多有赞誉。”

秦琬只觉得无语，这可真是个不出意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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