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2/2）

“给他们一人十匹绢充作路资，你盯着些，别让他们夹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秦琬想了下，又慢条斯理地补充，“务必同他们说清楚，若是有人仗着曾在王府侍奉，就打着我的旗号欺压百姓，我必要叮嘱当地官员，好生关照关照他。”

云五垂首应下，秦琬这才得空休息。

沿途虽然也能躺下休息，但行军用的折叠床到底比不上正经的床榻有安全感，秦琬撑了一路，第二天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王肃同样善解人意地把拜访的时间安排在了巳时正。

秦琬围着披帛，盘膝坐在榻上，一边吃早饭一边听王肃解释他这回弄出这么大动静的本意，和秦琬先前猜测的差不多，他就是想借此把心有反意的燕国旧贵钓出来一网打尽。

“只是不想险些害了你。”

孕妇骑马赶路有多危险王肃自然清楚，秦琬没出事是秦琬运气好，他忽略了秦琬怀孕的可能性，未曾提前知会秦琬造成的危险却是实打实的。

“也是我没留心，好在没事，老师也不必太过挂心。”

她虽然有意在建元帝正式赐婚之前生个孩子，但还没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地步，她从出征燕国就开始作息不规律，又要时刻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之后到了幽州也没能好好休息，月经推迟反而是常态，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谁知道居然真是怀孕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怎么能指望外人事无巨细思虑周全。

秦琬态度豁达，王肃便未曾多言，只是暗中将此事记在心上，预备着从其他地方回报一二。

“我听陛下说，要给你找一位出身后族的王妃？”王肃不解地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若是王妃就算了，就算男人心野了一点，也不敢在秦琬面前表现出来，可这位还不知名字的王妃既然出身后族，必然不会只听秦琬的话，不论是将来缠着秦琬生孩子亦或者妄图反客为主，把自己嫁给高阳王变成高阳王嫁给他，哪怕对方流露出一点苗头，都容易引得秦琬后院不宁，无法专心国事。

且建元帝的身体他们都有数，万一将来真的因为子弱母壮让皇后得以干预朝政，对方仗着皇后的势力作妖，秦琬还真不好同对方撕破脸。

王肃虽然一心向着建元帝，但秦琬自从拜他为师，不论官爵如何变换始终以师礼相待，又与他政见相合，让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学生被婚事拖累，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秦琬直言道：“陛下念着太子年幼，有意借婚事加重东宫的分量，我不愿陛下因此多想，便应了下来，为了一桩婚事同陛下对着干，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话是实情，却不是全部的实情，王肃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王位是你自己挣来的，将来自然要传给你的子嗣。若你是男人，自然可以按照旧制将爵位传给嫡长子，以此来巩固联姻。可你不是男人，爵位是你自己挣得，孩子也是你自己生的，自然无法套用寻常继承之法。将来要是同王妃有了孩子，他闹着要你把爵位传给他的血脉，你难道能舍下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第一子？”

“到时候因为此事闹开了，反而让你在皇后跟前难做，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王肃就差明说将来王妃觊觎秦琬爵位怎么办，却不想秦琬笑道：“生孩子的是我，在我已经生育过的情况下，久不怀孕自然是他的责任，而非我的。”

这又不是玄幻小说，一个嫁进门的赘婿还想搞什么龙王归来不成？

饶是王肃觉得自己已经想得够长远，也被秦琬这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弄得懵了半晌。

孩童夭折率居高不下的当今，没人会特意避孕，不论男女都在尽可能的多生孩子，以求自己的血脉能够永远传承下去。高祖膝下单是儿子就有十二个，其中因为各种原因死在高祖前边的就有五个，皇家尚且如此，何况平民百姓。

王肃好半天才找回神智，试探道：“非我有意诅咒，只是膝下只有一子，未免过于单薄。”

也无所谓男女了，反正怀琰自己就是女子，至少得两个吧，只生一个真的很容易因为天灾人祸绝嗣！

王肃现在看秦琬的心态，几乎和秦琬前世一些守旧家庭听说孩子不结婚生子一个样，将来没人给你上坟可怎么办？

好在秦琬没让他纠结太久：“左右我还年轻，等这个大点了再说。”

反正短时间内她是绝对不会生的。

正好可以借着这几年好好做做王妃的“思想工作”，最好能让他想开点主动把世子的位置定下。

王肃这才点头：“既然你心中有数，我就不再多嘴了。”

他信得过秦琬对建元帝的忠诚，自然不觉得秦琬会对太子不利，既然婚事只是让主上安心的工具，秦琬在爵位传承上有自己的心思自然无可厚非。

谁会乐意外人对自己家的财产分配指手画脚？

正是料到了王肃的心态，秦琬才同他说了一部分实情，她看了看屋中更漏：“已近午时了，老师留下来吃饭吧，我还有些关于幽州的事想问问老师的意思。”

王肃本想回去继续处理公务，听到秦琬说有正事才点头应下。

谁料两人饭没吃多少，便有人匆匆来报。

太尉李辰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