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坠落之途(1/2)
千羽坠落之途
白色圣诞树念经般讲,无论他们如何挣扎,事情都只会越来越悲催。
抹消不能带来实质上的变化,回溯自始至终都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人生有命,富贵在天。”他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与其浪费自己一条便宜命,不如想想如何破局。”
陆子焉沉默,半晌后发问:“那你呢?你救到他了吗?陆焉。”
第一次明明白白喊别人陆焉,陆子焉这回倒是别有深意。
白色圣诞树顿了步,眼帘微合,盖去大半个亮透绯红的眼球,“我把他留在身边了。”
他按了按眉心,“但是我不希望,你以这种方式将他留在身边。”
心中抱疑,陆子焉愣立着,看陆焉一寸一寸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十米开外的冰棺旁。
冰棺晶莹剔透,隐隐约约能捕捉到里面的人影。棺盖上堆满银色小火苗,那块地方让火苗照得天明大亮,亮如白昼。
白色圣诞树轻轻推开棺盖上的火苗,扶着盖沿,费了点力掀开,招手示意陆子焉过来。
陆子焉走近,才看清里面躺着的人。
他身下铺满了蝴蝶鸢尾,花色淡雅,银白色的,像裹了一条缝合华丽的毯子。
棺椁里的人肤色皎白,眉梢舒展,垂于卧蚕的睫弯修长,掩饰住某种淡淡的忧伤。
他饱满的面容刻意用胭脂粉饰过,唇袖鲜红,映得人更加娇媚,就好像边塞漠北的寒月一般,生辉耀眼。
白色圣诞树趴在棺缘上小声呐呐:“莫渚,我来看你了,有没有想我啊?”
他坐上棺缘,俯身将棺内的人捞入怀中,又侧脸与那张白净的脸温柔相贴,眼神里数不尽的全是留恋。
冰冷的寒气自怀抱中下沉,白色圣诞树非但感觉不到,反似抱了个暖炉似的,搂得紧了几分。
银色小火苗纷纷凑过去,有几团窝在莫渚身上,有几团落在白色圣诞树肩头,还有一团往他手里钻。
白色圣诞树捡起火苗抟了抟,压抑的情绪连着无感的声音传过来:“他的灵魂太安静了。”
谁?莫渚吗?
白色圣诞树望向陆子焉,嘴角微微扬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问:“他好看吗?”
莫渚穿戴整齐,白色的宽大衣袍简奢交织,镶嵌着琳琅玉石的挂饰金碧辉煌。
陆焉待他很好,像打扮洋娃娃一样,将莫渚打扮得很好看,胜似芙蓉,艳比群芳,美得从心底里逼出阵阵刺痛。
这叫惋惜。
白色圣诞树忽然感慨一声儿,摊手向陆子焉展示钻进手里的火苗。
火苗被他抟得昏头转向,搁指缝里仰了个首尾不分,勉强支楞起精神,又毫不马虎地贴着白净的指根蹭蹭。
真像莫渚,什么都忍,疼了也不说,到头来还会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示好。
鼻尖莫名一酸,陆子焉心里愧疚难耐。
几团火苗飘过来,落在他肩头上蹭脖根,或者蹲他脑袋上拱拱踩踩。
莫渚就是这样,即使仅剩一朵灵魂,也会尽心尽力地安慰陆子焉。
这大概就是陆焉说他太安静的原因。
“我们都很对不起他。”
白色圣诞树捧着火苗轻轻抚摸,小火苗开心地缩起来耸了耸。
“可是,即使我做到了这一步,即使我现在无所不能,我也只是以这种方式将他留在身边。”
“我被迫承受着信徒们百倍的痛苦,纵使无所不能,却也痛得铭心刻骨。”
他娓娓道来,坦然讲起为了达成目标,自己都犯过什么弥天大错。
他杀了纤伊斯,拿到世界线的管理权限,取代管理员的位置,被迫与唐迷撕破脸皮。
就连唐迷的命,最后也拢到了他的手里。
话说回来,他倒还记得,那天把手从唐迷胸口里拔出时是什么感觉。
心里凉飕飕的,他也没想杀掉空间管理迷叠香。
他记得手抽出来的颜色,红艳艳的,唐迷咚地一声跪倒,吃力地拽着陆焉的衣角,浑身颤抖着,嘴边血丝飞飞,还在劝他:“陆焉……停手吧……你会……痛……”
陆焉终究配不上一句好自为知。
他非但没听,反而继续逆天而行。
时间线重置,他没能再见到那个拼尽一切想要再见的人,相反,由于自身时间纬度混乱,他失去时间,成为一个没有时间的却是存在于更高纬度的意识。
一无所有的他抱着所爱之人的遗体痛哭。
他试图求死,用枪口抵住下颚,砰地一声打碎坚硬的颅骨。
他躺在血泊里,能十分清醒地知道伤口在愈合,血肉在生长。
长锚贯穿胸膛,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在荒凉而孤寂的世界独守过百年。
每天都有黄沙飞过,掀起染尽红血的衣衫。
尝试杀死自己,用尽一切手段,在水渊里溺亡,在烈火中燃烬,他都没能成功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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