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人心脏【4】(2/2)
后来栽不下了,折些扶桑枝条和开得好看的,插花瓶里做点缀。
想着没多久就可以清出一小块地方,安排些其它的花种种,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觉得扶桑好,索性就让满院子的扶桑继续长了。
秦梳苏平时看看扶桑,偶尔算算日子定期修剪一番。
院子里除了扶桑还有一池水塘,塘底清澈,养了一对望天金鱼。
陆子焉在院子里闲逛时发现脚底的池里浮了什么东西,上前观望,里面的鱼什么时候死了一条。
死鱼上翻起鼓鼓囊囊的鱼肚,鱼眼睛凸出来,搁水面随随便便乱飘。
再次见到秦叔时,是二人去那塘里将鱼捞出来处理掉。
塘里泛着金边粼光,映在塘壁上灿烂辉煌。捞鱼的时候那条活着的鱼总是绕着渔网子游,秦叔无奈之下一网子给两条鱼一起打上来了。
片状的鱼鳃带动鱼嘴嗒嗒扇动,陆子焉瞧着那鱼出神,莫名一股心酸。
秦叔把活鱼从渔网子里捡出来,扔回去,顺手撒半把鱼粮。
“鱼为什么会突然死掉?”陆子焉问。
秦叔若有所思地站在塘边,好一会儿才说:“老家那边,老人说望天鱼不适合两条一起养。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望天是吉祥的鱼种,是能和玉一样挡灾的东西,两条一起养,死了一条后另一条会很孤独。”
现在这鱼死了一条,极大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半夜,陆子焉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觉。念叨着可能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又想到那条死鱼,愁得连气都懒得叹。
趁着夜深人静推门出去逛,没走两步,迎面撞上秦叔。
二人呆滞相望,下一秒都立刻收回视线。
“先生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我睡不着。秦叔这么晚了,也、也睡不着?”
秦梳苏拍陆子焉的肩,脸上忽然漾出一抹笑:“原来先生得空呐,先生会喝酒吗?如果不嫌弃,到那边的宁口亭里喝上两杯。”
说走就走,虽然陆子焉是被秦梳苏强拉过去的,但走的时候嘴上并没有多少抗议。
斟酒,碰杯,下肚。
秦梳苏喜欢转杯子,一边转一边在眼神里荡起些许悲伤。
他告诉陆子焉,以前有一个人特别喜欢喝酒。
这句话无头无脑的,估计是什么自言自语。
陆子焉浅浅抿了口杯里的琼浆玉露,觉得生涩,吧唧两下嘴问:“那后来呢?”
“走了。”秦梳苏又给自己斟下一杯。
他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看秦梳苏一眼,秦梳苏面上表现得有些失落,眼角微沉,眉目却格外端正秀气。
年轻的时候是个被人东捧西追的帅哥吧。
虽然是个Beta,但安静稳重,会有很多人喜欢这种踏实的人的。
“那个人对秦叔来说很重要吗”
秦梳苏怔愣一下,目光没有从酒杯上移开,“不知道,或许吧。”
月色给酒杯拢上苍白,耳边虫吟唯唯,听起来也凄凉。
“可能是比重要还要重要的人。”秦梳苏补充道,“毕竟人是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学会珍惜的事物。”
如果秦梳苏口中那个人不重要,那么大概率也不会有今天的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最后只剩下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酒这一个动作。
陆子焉沉默。他觉得秦叔话里头的那个人说到底,也应该与自己有关的那个人有关。
又过两天平静日子。
自从上次和秦梳苏一起喝了酒,秦梳苏喝得人都走不了被陆子焉给背回去后,秦梳苏对陆子焉的态度俨然多了几分亲切感。
比如,有时候会拉陆子焉下棋。
这段日子的秦梳苏看起来很开心,原本带着憔悴的脸也多少褪下些愁气。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陆子焉的到来给他多添了一些不自然,他总是一副老父亲的样子去照顾陆子焉。
闲来有空,秦梳苏打算把陆子焉来时穿的那套衣服清洗一下。
捉起衣领子掸下灰尘,一张纸从衣底掉出来。
他有些意外地从地上拎起那张纸,眼睛上下横扫过一遍,捏着稿纸感慨起来:“这是……莫渚小主的字。”
指腹顺着书写的一行行字迹细细抚摸,仔细翻阅每一行稿线,浑然不觉地就用手在桌子上敲起拍子。
嗒……嗒嗒嗒……
静室里,偶有暖阳透过窗棂浮现。
秦梳苏一脸认真地打着拍子,心里哼起一段扬长乐弦。
熟悉半响后找来纸笔,把草稿规规正正地誊写一遍,继而从积着厚灰的箱子里抱出一把小提琴,拿抹布擦试干净,拨着纤细的琴弦调试一番。
他挺直腰板,比对着稿谱在肩上架起小提琴来慢慢拉。
乐声悠扬婉转,节奏轻盈有力,像一只漂泊在纯白盐湖上正在打捞月光的帆船,唯美抒愁又清澈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