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崩落的螺旋【1】（1/2）

无尽崩落的螺旋【1】

光的棱角灿烂无比，它们会攀上玻璃的夹缝，到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歇脚。暖阳依好，好得人心里时常是通透的。

陆子焉回归正常，依旧在他那家公司里头上班，唯一不同的是他升职了。

以前，许前辈是他的上司。现在，他是许前辈的上司。

复杂的事物充斥生活，他看着桌面上摞成山的一堆文件，叹着闷气儿打算拿笔给签上字儿。

突然，一个职工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直朝着陆子焉大喊：“不好了！许墨出事儿了！”

手中的笔兀地顿下来，那条画了一半儿的狂妄不羁的线条一下子在中间留了个点。陆子焉缓然擡头，手里撚着笔，重重出口气。

眉头一皱，轻飘飘地问：“怎么了，他能出什么事儿？”

“他，他在休息室里自杀了！”

一个小时前，是公司的午休时间。

许墨一个人坐在窗子旁，眼神木滞地望向窗外那一成不变的乏味景色。那张阳光的脸上乍一看就写了俩字儿——忧愁。

他在神游天际，而且是看着楼外的窗子神游。

窗子上映一板天空，丝状的云带别上太阳，明晃着亮得灼人眼睛。

他大概知道影子灼眼，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往那看。因为他觉得自己瞎了眼了，活该白生一双澈眼。

碰巧，陆子焉经过，侧眼瞥见许墨一个人坐那儿发愁，便好心走近搭话：“阿墨啊，自己一个人呐？”

陆子焉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把椅子坐到许墨对面。

“嗯……昂。”许墨转过视线，眼前一片斑斓金花儿，眼球刺痛干涩。他表现得很不自然，抿了下唇面儿，“陆哥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陆子焉噘嘴，伸手拿起果篮里的一颗红润的苹果，右手撚着水果刀削起皮儿。他叹口闷气儿，眉头在额上皱起三杆，“烦心，随便过来走走。”

许墨悄悄低头，黝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半点忧伤。他怔怔两声，压着嗓子应道：“哦……好。”

他偷偷看了一眼陆子焉，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止声儿把字咽回肚里，继而低下头去细细掰扯起自己那双白净的手。

陆子焉浑然不觉，只拿着刀子削苹果。

泛着润红色光泽的果皮在刀锋的划割下渐渐剥落，露出米黄且发白的内实。苹果的汁水跃进空气，身边便有了一种淡淡的清香。

许墨看着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发起呆来。

陆子焉一边操刀一边瞅了他一眼，敞开了问：“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里事儿啊，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许墨吱唔两声，脸上写白了他肯定有事儿，却只是撇撇眉，强装镇定地说：“啊……啊我、我没有不高兴啊……”

陆子焉明显不信，没有点头，倒是手一指：“你铁定有事儿瞒着我。”

登时，两个人就都不吱声儿了。过了会儿，许墨摸了下鼻子，悄咪咪地问：“陆、陆哥，如果……有一个人拿了一朵蔷薇，骗你说那是一朵玫瑰，你会怎么想？”

“嗐，那得分人。”

陆子焉咬着牙，眼里盯着苹果解释道：“如果对方是无意骗你，那么应该是他分不清玫瑰和蔷薇。我们应当耐心地向他解释，那是蔷薇而不是玫瑰。如果对方是诚心骗你，那他就是贩剑，反手一个拉黑举报加处理，骗谁不好来骗咱，闲得慌还是觉得一辈子太长了？”

挺陆子焉式的回答……

“……”

眼见着那苹果在陆子焉手里转着圈儿剥下一层皮儿，许墨尴尬地咧着嘴巴苦笑一声。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说陆子焉没脑子吧，他偏又是个头脑灵活的人。说陆子焉有脑子吧，他偏又是个头脑死机的人。

无论轮回几次，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只想追求生活过安稳日子的普通人。

静了几秒，许墨俯首趴桌子上，下牙撞上牙地咕哝着：“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本来是把花送给你的，但是后来又要了回去，还把花撕成了两半儿撵碎了扔烂泥里，你会怎么想？”

“哪有送人还要回去的啊？”

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陆子焉怔呃一声，眉头一沉，不禁歪着脑袋批判道：“这、这什么人啊？你身边如果有这样的你赶紧绝交，这种人呐，他不值得你这种清纯的小O牵挂。”

“……”许墨明明什么都没说，陆子焉一下子就全抖出来了。他擡眼看着陆子焉一脸认真的样子，嘴角默默斜起一个弧度：“谢谢陆哥……哈哈。”

许墨迟疑着：“可能是……他不喜欢？”

“喜欢什么？”

“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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