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2/2)
掏出手机一看,是夏海洋打来的,夏雪松没敢接,住院部太安静他的手机隔音也不好,他握着手机匆匆向外跑去。
“爸。”
夏海洋还是那几句话,不是要钱就是骂人,夏雪松只是默默的听着并不接话。夏海洋的电话他不敢不接,这次不接下次会骂的更难听。就像小时候夏海洋要打他,他也不敢躲,如果躲了下一巴掌就会打的更狠。如果不能提前跑掉,便只能挨着。
等夏海洋骂够了,夏雪松还是同样的一句话。
“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已经没有钱了。”
“没钱了,没钱了,行,别让我找着你!”
夏海洋恨恨的挂断了电话,夏雪松把手机收起来,在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了。
滨海的温度比清城略高一些,半夜里坐在外面竟然没有觉得很冷。
惠仁医院在郊区,今夜又是个晴夜,夏雪松擡头望去,能看到漫天的繁星。他找到了北斗星,顺着北斗星开始一个一个的数着星星。
他不知道数了多少颗,也不记得有没有数重复了,他只知道当他数到星星都看不清了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夏雪松掏出手机,屏幕上“小白”两个字让他的心也跟着震了起来,震得他手都发麻,按了两次才按到接听键。
“小白,你……”
“夏雪莹是谁?”
顾昔白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点虚弱,有点缥缈,无形无质却成功的掐住了夏雪松的咽喉,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夏雪莹,是谁?”
顾昔白又问了一遍,夏雪松喉结滑动几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我姐。”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夏雪松犹豫半晌,还是承认了,“是。”
“这就是你一直埋在心里的事?”
顾昔白的声音太飘忽了,夏雪松甚至听不出他的情绪。
“是。”
“因为这事你心里一直有芥蒂,是不是?”顾昔白又问。
“是……”这次夏雪松承认的没有那么干脆,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是芥蒂,但他确实没办法忽略这件事。
“所以你不愿意去想我们的以后,是不是?”
“不是。”这根本就不是主要原因,“我……”
夏雪松想要解释却再次被顾昔白打断了。
“所以你才不愿意说爱我,是不是?”顾昔白的气息有点抖,夏雪松的心也跟着发抖。
“不是!不是小白……”
夏雪松一下站了起来急切的想要解释,同时他听到顾昔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他的耳中。
“松哥,我还有资格爱你吗?”
夏雪松的心口痛的厉害,痛的他站都站不直,痛的他不得不弯下了腰。顾昔白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钢针,顺着无线电波一路插进了他的心里,一下又一下的在他心尖上反复的扎,扎的他血流不止仍不肯停手。
有路过的护士看到夏雪松弯着腰脸色煞白,赶忙跑了过来,“先生,您怎么了先生?是否需要帮助?”
夏雪松朝护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深吸了几口气,把强烈的心痛压了回去,慢慢站直了身体,“小白,你不要我了么?”
“不!不是……松哥,我不是……”手机里传出微弱的抽泣声,“我不是那个意思,顾一平他……我……”
“顾一平是顾一平,你是你。”夏雪松喉结滚动几下,“小白,我在你楼下。”
“你……你说什么?”顾昔白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你在哪?”
“惠仁医院。”夏雪松说,“小花园,长椅上。”
“等我!”
顾昔白说着就要挂电话却被夏雪松叫住了。
“等等小白!”夏雪松擡头看着住院部高高的大楼,“别下来。”
“你不想,”顾昔白起床的动作僵住,“不想见我?”
“想,非常想,特别想。”夏雪松说。
“那为什么不让我下去?”顾昔白走到窗边,看见了楼下花园里那个卡其色的身影。虽然楼层很高人很小,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夏雪松,两行眼泪又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我怕我见到你,就走不了了。”夏雪松仰着头一个个窗户看过去,玻璃都贴了单向膜,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还来?”顾昔白趴在玻璃上,紧紧的盯着楼下那个瘦高的小人儿。
“一整天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吓坏了,知道你没事就好了。”夏雪松朝着楼上伸出手,“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顾昔白想起上次他住院的时候,夏雪松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住院部楼下小花园的长椅上默默地守着他。顾昔白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闷闷的痛。他伸出手按在玻璃上盖住了楼下那个身影,仿佛把那个人扣在手心里,“松哥,我在十……”
“别说。”夏雪松打断了顾昔白的话,“别告诉我,我怕我忍不住要上去找你。”
“那你干嘛还要告诉我你来了!”顾昔白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气急败坏。
夏雪松望着楼上某一个窗户定住了视线,“还有什么比我来了更能让你安心的呢。”
“松哥,”顾昔白额头贴在手背上,吸了吸鼻子,“松哥……”
“小白,别哭。”夏雪松也觉得喉咙有点发堵,“小白,我好想你……”
顾昔白没有再说话,他把手紧紧的贴在玻璃上,想象着与夏雪松十指相扣的画面,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