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应得?(2/2)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医生训斥着她妈妈:“请好好控制住你的情绪,不然我们不会再让你来看你女儿了。”
然后她妈妈就跑到病房外面去哭了。
程馥和那个女孩对上了眼,对方很快把眼睛转向别处:“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好,但从小到大,我妈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话那么温柔。”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其实不难发现,在这种时候,每个学生都只有自己的家长需要自己,只有自己家里人才在乎自己。
从学校来的那些‘志愿者’们,虽然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同情的样子,但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让程馥这些学生安心养伤,不要在社交媒体上发什么给学校添麻烦的东西。
有个学生抢救失败已经去世,但因为他的家长还没来,校方就直接对外宣称人已经救回来了。能拖一时是一时,拖到后面大家总会忘了此事。
程馥的同学和室友都被提前打了招呼,说是传播信息蹭热度的一旦核实立即开除学籍。有个室友还跟她同学发消息开玩笑:‘不知道程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是伤势过重,在医院里没有抢救过来,你说我们寝室能不能全体保研啊?’
要是就死了她这一个人,涉及校外人员杀害学生,保卫处不作为,校方负有责任,还真有可能,但现在看来,哪里有那么多保研资格可供挥霍。
她在临简雾下班前的几分钟才给临简雾打了个电话。
“我微信给你发了个定位,你等会儿回家后帮我拿几套换洗的内衣内裤过来,嗯,不需要外面的,只要里面的。”
临简雾一看那个定位地址,这不是医院吗?
“你怎么在医院?”
“哦,忘了跟你说,我早上的时候没被砍但被捅了,医生说手术虽然非常成功,但是还不能排除致命风险,我还要再住两天院观察一下后续情况。”
“我中午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没事吗?!”临简雾手一拍桌,情绪激动的直接吼了起来。
工位上的外接键盘被临简雾拍的直接跳了起来。周边的同事本来也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听到临简雾这边的动静后赶紧围过来,但见到临简雾如此怒气冲冲地在打电话,又各自飞快地溜了。
“是没事啊,当时我手术都做完好久了。”程馥见惯了,完全不为所动。
“那你至少也要跟我说一声你受伤了吧?”
“这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你是不是要请假?你请假来了也做不了什么,不请假继续上班也不会专心。综合来说,我认为还是不说为好。”
“不是……”
“好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你来的时候记得把我的游戏机带过来,不嫌重的话,还可以再带几本书,我在病床上躺了一天,整个人都要发霉了,真的很无聊。”
然后程馥就把电话挂了。
临简雾气的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但最后,临简雾还是很听话地把程馥需要的东西带去医院病房,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她还下车去买了些车厘子和蛋糕,希望程馥吃了这些心情能够稍微好一点。
怎么说呢,刀卡在肋骨导致脏器受损较为轻微,这很容易给人一种伤的不是很重的感觉,但穿透伤就是穿透伤,腹膜被划开过了,别说吃东西,就程馥现今这种状态,连口水也不能喝,营养支持全靠静脉输注。
所以临简雾买的这些吃的基本上都被程馥分给了同病房的其他学生。
病床上总是能够看到血。
临简雾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哭倒在了楼梯。
有的人需要拥抱,有的人需要陪着坐坐聊会儿天……有个女孩的手掌被砍掉了,她的妈妈就在拥抱她的同时安慰她,但换来的往往就是一声比一声高的尖叫:“我不要!我不要!”
医生和护士们的脚步声就与这些哭泣和尖叫交织,程馥在这些人当中,情绪显得格外安静且平和。
虽说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毁容,但毕竟身上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面对这种无妄之灾,程馥的表情还是和最开始认识的那副样子没有什么两样。
眉眼间,充满了冷淡和厌烦。
真的,全身上下,一丝作为受害者的脆弱,都看不到。
临简雾问起这次校园无差别伤人事件的详细,程馥什么都不肯说。
她就奇了怪了:“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吗?”
程馥说话的声音懒懒的:“不是不能说,只是懒得说。既然我是那种平常看到别人身上发生什么不幸,顶多看一眼,就当作和自己没关系匆匆走过的人,现在这种不幸同等地发生到我自己身上,也只是一种痛苦的相互传递,我罪有应得。临简雾,你信不信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
“什么罪有应得?你又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别把什么事情的过错都往自己头上揽,你以为你是谁,你还不够格。要杀也应该是冲我这种人来的。”
程馥闻言就叹了口气:“其实这整件事里,我最心寒的就是学校在出了事之后没有立即戒严通知学生,保证大家的安全,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断网和压热搜上。我们,原本是可以不用死伤那么多人的。”
临简雾顿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