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死亡(1/2)
第137章 死亡
篝火在夜色中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而漫长。
松田阵平那近乎窒息的沉默,月见礼人失手摔落的茶杯和无声抚摸伤疤的动作,像一幅沉重的油画,凝固了营地最后一丝虚假的热闹。
神乐的问题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穿了所有试图粉饰的温情,将“国家”与“爱人”这道无解的难题,连同其带来的撕裂感和牺牲,血淋淋地摊开在每一个人面前。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松田阵平的沉默,便是最残酷的注脚。
降谷零紧紧握着神乐冰凉的手,紫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巨大的痛楚和无力。
他感受到了神乐掌心传来的、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平静。那不是不在乎,而是痛到极致后的麻木,是认清了宿命后的死寂。
他宁愿神乐哭闹、责骂,也好过此刻这种被绝望浸透的平静。
雾海岚张了张嘴,蓝眼睛里充满了无措和懊悔。他本想活跃气氛,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惨烈的地步。
他看着松田阵平僵硬的背影,看着月见礼人空洞的眼神,看着神乐那平静得令人心慌的侧脸,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往诸伏景光身边缩了缩,寻求一丝依靠。
诸伏景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僵持的松田和礼人,又落在降谷零与神乐交握的手上,忧色深重。
萩原研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大家可能还有事?要不…今晚就到这?”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伊达航立刻点头附和,声音洪亮却难掩刻意:“是啊是啊,烤肉也吃得差不多了,篝火也快熄了。娜塔莉,我们收拾一下?” 娜塔莉温顺地点头,开始默默收拾身边的餐具,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没有人反对。
这提议像一根救命稻草,让所有人都从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获得了暂时的喘息。
松田阵平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僵硬。
他没有看任何人,尤其避开了月见礼人的方向,径直走向属于他和礼人的那顶双人帐篷。背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孤绝而压抑。
月见礼人依旧坐在原地。他低着头,水色的卷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右脸上那道在火光下若隐若现的疤痕,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感知到真实痛楚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缓慢地、有些吃力地站起身。他没有看松田离去的方向,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沉默地、独自走向帐篷。
当他走到帐篷入口,松田阵平似乎想伸手拉他一把,礼人的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侧,避开了那只伸出的手。
他没有停顿,径直弯腰钻了进去,拉链被拉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月见绯看着大哥的背影消失在帐篷里,红眸里一片冰冷的沉寂。
他什么也没说,拉起还坐在原地的萩原研二,也走向了属于他们的帐篷。萩原研二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松田的帐篷,又看了看沉默的月见绯,最终只是低低叹了口气,顺从地被拉走了。
雾海岚看着气氛依旧凝重,不死心地想活跃一下:“那个…景光,我们…” 他话没说完,诸伏景光就轻轻拉了他一下,对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噤声。
雾海岚瘪瘪嘴,最终还是蔫蔫地跟着诸伏景光走向了另一顶帐篷。
伊达航和娜塔莉也收拾好了最后一点东西,低声说了句“晚安”,便走向了他们的帐篷。
营地里,很快只剩下尚未完全熄灭的篝火堆旁,降谷零和神乐两人。
跳动的火焰在神乐平静无波的粉眸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降谷零那紧握得近乎痉挛、滚烫汗湿的掌心中,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
指尖分离的瞬间,降谷零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去了一块,空落落地疼。
他下意识地想再次抓住,却对上了神乐擡起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被冰封的、深不见底的荒原。映着篝火的余烬,却透不出一丝暖意。
“走吧。” 神乐的声音很轻,像夜风拂过草尖,“去休息。”
语气平淡得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
降谷零喉结滚动,紫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痛楚和无法言说的恐慌。
他看着神乐平静的脸,看着他那被火光勾勒出柔和轮廓却冰冷异常的白发,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点了点头,哑声道:“好。”
他跟在神乐身后,走向属于他们的那顶帐篷。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名为“职责”与“牺牲”的鸿沟之上。
神乐走到帐篷前,拉开了拉链。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入口处,微微侧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降谷零,像是在无声地询问。
降谷零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神乐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澄澈、却冰冷得让他心碎的粉眸,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解释什么,想承诺什么,可所有的话语在触及神乐那死水般的平静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艰难地、几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嗯。”
神乐没有再看他,弯腰钻进了帐篷。
降谷零在原地站了几秒,夜风吹拂着他金色的发丝,带着篝火最后的余温和深夜的凉意。他擡头望向夜空,稀疏的星子闪烁着冰冷的光。
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沉重都呼出去,也跟着钻进了帐篷。
拉链被拉上的声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营地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堆篝火还在顽强地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努力驱散着夜的黑暗和寒冷。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几顶颜色各异的帐篷,像沉默的堡垒,各自紧闭着门户,里面藏着未解的纠葛、无声的伤痛、沉重的誓言和死寂的认命。
月光清冷地洒落,给帐篷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却无法照亮里面的任何一丝缝隙。夜风吹过草地,带着呜咽般的低鸣。
一场以欢笑开始的野外烤肉,最终在各自紧闭的帐篷里,沉入了无言的、充满裂痕的休止符。那些尖锐的问题、沉重的答案、无声的抚摸和冰冷的平静,都被暂时封存于这小小的空间里,等待着未知的黎明,或是更深的黑暗。
夜色浓稠如墨,月光却异常清冷皎洁,如同一匹流动的水银,无声地洒满营地。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几点暗红的余烬,在微凉的夜风中明明灭灭,徒劳地散发着最后一点微弱的暖意。
一顶深蓝色的帐篷拉链被极其轻微地拉开一道缝隙。
神乐的身影如同月光凝结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那头在月光下流淌着银辉的柔顺白发,松松地垂着,额前那个小巧的珍珠发夹,在清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冰凉的光。
他赤着脚,踩在带着夜露、冰凉柔软的草地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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