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真相（2/2）
是做空肖家？
揣着不安的感觉，贺心打几个电话，拜托常亘想办法查财务与关联交易，又预约了集团几位主要客户见面，接着直奔蔚闻的住处。
门敞开着，他敲了两下没人应，便走了进去。浓烈的酒味直窜进鼻腔，他皱起眉。
咖啡桌上是十几个空了的酒瓶。蔚闻穿着西装坐在沙发间抽烟，大中午的竟醉得双颊通红。
贺心反感道：“一个人喝这么多。嫌命太长？”
“唔。”蔚闻掀起眼皮，斜斜看他，“是你。有话直说。”
“把你哥有关肖盈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蔚闻表情没有任何意外，一板一眼道：“我哥身份特殊，正常的遗物都经过筛查，如果有什么蹊跷早就上交了。”
他敷衍的意图太过明显，简直到了挑衅的程度。
贺心没有时间陪他周旋，一把拽他的衣领，猛地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毫不留情地怼在墙上，“你偷偷藏了不少吧。那本日记就不完整。”
蔚闻在拖拽中眼镜歪得狼狈，却笑了起来，即使被领子勒得呼吸不畅，笑出的声音实则是喑哑的吸气声。
“还是被你发现了。”
贺心目光渐狠，冷酷道：“你给我那本日记，不就是想利用我对付肖盈？我现在需要更多的线索，你拿出来我才能帮你。”
“晚了。我都不指望你了，贺心。”蔚闻歪着头，似笑非笑道：“蔚资的遗物，都是......是我的珍藏。都是我的。白白给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贺心凝视好友弟弟狂热到狰狞的表情，逐渐明白了什么，恶心得手背起一片鸡皮疙瘩，吼道：“他是你亲哥！”
蔚闻的笑声渐渐消停，眼里蓄起深不见底的阴冷：“我比你清楚多了。”
贺心盯着他，过了一会，陡地松手。
蔚闻没站稳，顺着墙顿坐在地上：“蔚资的遗物你别想染指，但我确实有个好东西给你。”
蔚闻软趴趴地站起来，扶着墙歪歪扭扭地走进房间，出来时，把一个录音笔塞到他手心，说：“我上周去我哥在鹭城的房子睡了几天，在他床垫下找到这个。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面的东西，可比我哥和你舅之间的事情精彩得多。”
贺心目光垂落在黑色的录音笔上，没说话。
蔚闻再次笑了起来，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恣睢，“你得好好感谢我，贺心哥哥。”
...
贺心压根等不到回家，一关上车门就按下播放键。但他没想到，录音里传来的声音既不是蔚资的，也不是肖盈的。
清冷而低哑，属于另一个人，轻轻落在他的心脏上。
[xx年，我十六岁，在附中读四年级。我的父亲薛彦君暴毙家中，留下一笔......在学校老师的介绍下我接受了肖盈的资助]
[他替我偿还了债，提供我所有学习与生活费用，用他的人脉带我结识业内最顶尖的舞者与学者]
这些故事段落早已熟悉，但贺心无论什么时候听，都无法淡漠处之。
[那个时候我非常感激他，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毫无芥蒂地爱我，给我最需要的一切......对我而言，他几乎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加速键突然连续按下两次，薛镜的声音被快进得毫无情绪，直到——
[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把我买下来。从我成年开始，他便强迫我和他做那种事情。]
薛镜的表述相当委婉，但贺心的表情立即变了，转眼间唰唰褪去血色，差点没拿稳录音笔。
怎么是这样？？
薛镜和肖盈之间难道不是两厢情愿的纠葛，而是......而是肖盈单方面的强迫？
怎么会是这样？
贺心完全顾不上欣喜薛镜或许还爱着自己，只觉得可怖：如果薛镜不是自愿的，那么则是位高权重者长达十几年的——
他说不出口那两个字。
贺心喉咙间翻涌。
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那么按薛镜自尊心强得宁折不弯的个性，怎么说得出口？
所以是前任，是资助人；是纠缠不清，是心甘情愿。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不到几分钟，极致的悔恨便侵占贺心的大脑。
相处了那么久，他居然毫无察觉，甚至......甚至还因为妒忌，把他们的关系误会成那样！
前些日子，他还谴责过薛镜的辜负，说了那么重的话。那时候薛镜心里会有多不好受。
怎么能如此愚蠢？！！
[报警没有用。我试过......一方面他不只是一个商人，他姓肖.......此外，体液、殴打痕迹、视频......这些能构成定罪的证据我都无法收集到。]
[报警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与阻止，反倒让我遭受了他的报复，或者说——惩罚]
贺心大脑胀痛不已。
薛镜对警察的不信任，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那时他一定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与蔚资坦白所有，希望这次不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蔚资却死了。
对薛镜而言，无疑是个最后一根稻草都被压折的噩耗，难怪那时候，薛镜对蔚资的去世反应那么强烈。
[如果我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或者爱上他，大概会活得很滋润，但我没能做到，可能思想觉悟还不是特别高吧。]
贺心甚至不敢再专注着听薛镜的声音。每个音节都如箭矢穿透他的心脏。
[我活得特别痛苦，神经衰弱，常年失眠......]
他是知道的。薛镜常年的睡眠障碍，经常性头痛他是知道的，但没有想过原因。
太愚钝了。贺心。
就在此时，一个念头快得转瞬即逝。他却不敢实打实地捕捉。
他无征兆地按停了录音。双眼攀满血丝。过了很久，才颤抖着指尖，重新播放。
[你有跟别人说过这些事情吗？贺心知道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蔚警官，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是第一个]
此后是很长的沉默，继而录音结束。
后面没有记录到的内容，贺心能猜到，但他完全提不起一丝兴趣。
他的心思已然被薛镜的这通自述，带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他还是太过了解薛镜了。
以至于几乎是毫不费力就猜到，薛镜前些日子为什么肯将误会一口应下、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回到肖盈身边、为什么急于和他撇去关系。
还有，为什么对康复治疗兴趣平平，日夜颠倒地玩游戏，一副及时行乐的模样。
薛镜一定是想亲手杀了肖盈，结束长达十几年的折磨。
然后呢。
贺心不敢想。
【作者有话说】
下章又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