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共居一室(1/2)
第31章 共居一室
“……”
薛镜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惊骇,但很快恢复了寻常的平静无波,甚至变得有些冷漠,道:“不意外,就是来得有点早。”
“真聪明。”肖盈意有所指道,指尖撚住他的衣领,往上提了提,微笑说:“都是个大人了,痕迹遮着点。”
薛镜捂住领口,紧紧盯住肖盈的黑眸,嘴角绷得很紧,没说话。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很不想见我。”肖盈自顾自笑着说:“伤心。”
“谁来了呀,在说什么?”屋中传来二人皆熟悉的男声。
薛镜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顿,很快把所有复杂情绪掩入眼底,警告地看了肖盈一眼。
肖盈仍然挂着礼貌的微笑,眼角微弯,似乎对他所有的心思洞若观火,且将其视作小打小闹,并不足以让他产生情绪波动。
这个人总是这样的。
再生气也能笑吟吟的,直到刀尖奉上脖颈,他人才知不对。
贺心打哈欠的声音逼近,薛镜眨了眨眼睛,转过身,露出略显无奈的表情。贺心很快把他揽到身后,招呼名义与血缘上的亲舅舅。
“舅。”
肖盈擡手看表,问道:“不算打扰你们吧,下午两点半了。”
薛镜一愣神——居然睡到这么晚吗?这种质量的睡眠对他而言可是前所未闻。
就在这一空档,贺心很快把肖盈迎进家中。
肖盈进门时解释了来鹭城的缘由,什么母亲身体近期不宜远行,代表娘家来关心肖瑞霞在鹭城的生活,回去汇报给父母亲听安心,什么参观产业规模相互学习。
即使薛镜心里清楚,肖盈不过是终于按耐不住,冲动之下亲自来找他了。
这个人居然也会冲动。
理由用得滴水不漏,可只要贺心细想,总能发现不妥之处的。
但所幸,肖盈确实没有把他们的事情说出来的打算。
薛镜坐在两人旁边,大脑昏沉,极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目光越过贺心的肩膀,落在肖盈身上。
肖盈对待贺心的态度过于正常了,看起来不夹带任何私人恩怨,就同对待小辈那般自如。
然而视线始终还在他身上飘忽。
视线没有实质,但能引起人的感应,终于贺心也发现了肖对他的注意,大方把他介绍出去:“这是我朋友,薛镜。”
“薛,镜。”
肖盈很慢地念了这两个字,眼梢含笑,如品一盅茶般点了点头。
贺心腿一翘,“你们是在门口聊了一会?说什么呢?”
“我呀,本来奉命来看看贺心金屋藏的什么娇,没想到……”
…
声音落入耳中,流失了字眼。
薛镜望向交流着的两个男人,荒谬感越发地浓。
太不真实。
真的不是梦吗?
他憎恨多年的人,与喜爱多年的人,是血缘至亲。
他与两个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那么多说不出口的情色时分,却在这里,扮演着其中一人的陌生人。
他感到反胃,身体的每一寸都别扭得想要逃离此处,但他还需要用尽全力,确保不会在贺心面前露出一点点马脚。
肖盈只和贺心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提及昨夜为他找寻的金坠,仿佛这一出只是长辈对晚辈照例的关心。
猜不透肖是出于什么动机,但薛镜的肩膀一点点松弛下来。
肖盈不直接拆穿,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自从昨夜,贺心将摄像头举向肖盈,又说出那句“小舅”开始,他终于摸到一条线索,顺藤摸瓜,在脑中把脉络描了一遍。
首先,他和贺心的关系,在肖盈眼中绝对是过界的。
可肖盈没有阻止过。
肖盈从头到尾,只提示过一句贺升鸿并不是好人,贺心也不值得托付。
太不是肖盈的风格。
多年前薛镜因公参加了一个饭局。
某个身处高位的男人看上他,在喝的酒里下了东西。其他人等着看好戏,他意识模糊中拨打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肖盈出现在饭局,只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抄起包厢里的除虫剂,掐按着男人的脖子往喉咙里灌,用伤害最直接可观的方式让男人吃尽苦头,丝毫没有顾及任何人面子。
男人当夜被送去医院洗胃。
因为这一插曲,肖盈连着男人在内的一圈关系都得罪了,却轻飘飘地说了句没什么。
此事放在他人的暧昧关系中,也不失为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但薛镜知道这压根不是什么爱。
只是出于对所有物的占有与示威。
肖盈是个五官连着身材完美到极致的男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贵气,在以美为稀的社会里,人类的思维倾向于把美丽的人们与世间最优秀的品质们联想到一起。
然而,只要见过肖盈阴鹫而疯狂的面孔,哪怕一次,就永远无法相信他的灵魂能够储藏爱。
薛镜保持着理智。
肖盈这次必然出于某种更深的顾虑,无法插手他和贺心的这一切,才暂作退避。
肖盈有不想惹到的人。
他忌惮贺心。更准确的是,忌惮远在鹭城的姐姐,肖瑞霞。
从前薛镜就觉得贺家有些奇怪。
他因为要给肖母上课,去过贺家几次。贺家很有意思,流光湖泊,活氧绿植,整墙的木雕,瓶中永不凋落的鲜花。
违和之处相当明显。
——美,但太过精美了。
这套房产的主人是贺升鸿,精雕细琢的庄园与他的豪迈匪气大庭相冲。
薛镜从前猜测过,这是因为贺升鸿太过疼爱妻子,所以一切都按妻子的心意建造,可贺升鸿是一个意识主体性很强的男人,不可能在自己的住宅一丝见地都没有。
如果肖瑞霞的娘家就是肖家,那么所有的违和迎刃而解。
他没猜错的话,肖瑞霞才是贺家的中心人物。
他从来到鹭城开始,就不断听闻贺升鸿的大名。贺升鸿是鹭城一个传奇人物,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的山野村夫一步步走到今天,几乎是模板一样的成功人士,他破釜沉舟的魄力,自少年至今的事迹口口相传,变得虚幻遥不可及。
但事实上——
薛镜想,肖瑞霞才是亲手锻造这一个神话的人。
看似柔弱感性,单纯得似乎从未离开过花园温室的妇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更多年前,薛镜和父亲曾去一户人家里做客。
主人姓王,是从两办升上来的领导。他的女儿木讷单纯,然而女婿为人八面玲珑,说话的造诣颇高,连小孩的感受都照顾到了,却还只是一个普通科员,按理来说只要丈人愿意带他走动,他早就爬得很高了。
薛镜那时小,却早熟,在心里叹道这一家人放着扶摇直上的机会不抓,忌惮彼此,实在可惜。
在散步回家的路上,他自作聪明,向父亲说出了这个想法。
父亲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顶,把他抱了起来,轻轻道:“王伯伯可不是吃素的。不提拔女婿,路才能走得远,小笨蛋,你现在想知道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呢?”
他那时注意力全然被后半句话带走了,趴在父亲削瘦的肩膀上嘀咕好久,随着步伐身体轻轻摇晃,睡意积少成多,睡着了。
长大后他回忆细节,才想通了做法中的深意。本来这场婚姻配对是和谐的,如若栽培了女婿,女儿就失了权,即使这位姓王的伯伯再有野心,为了女儿,也不会把女婿提拔到任何一个脱离控制的程度。
而于情于理更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肖民安,不仅提拔了女婿,还举力把他擡成鹭城的首贵。
疑点颇多。
尤其是这段婚姻的不平等上。
肖瑞霞条件绝对是佼佼者,却放着那么多的高门子弟不选,执意要嫁给当时一无所有的贺升鸿。
当然,不排除她并非自愿,是肖民安计划着用女儿的婚姻来换取些什么的可能。
但薛镜很快放弃了第二个猜测。
嫁给贺升鸿,成为幕后的人,必然是肖瑞霞自己做出的选择,否则一个看似被动的羸弱女性不可能驾驭一个桀骜而有狼子野心的男人多年。
贺升鸿对妻子的尊重与爱意有目共睹,特别是在他这个年纪与这个财富量级,换做其他男人早已花边新闻满天飞,私生子满地跑了。
他却表现出一个成功男人最难得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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