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2/2）
薛镜摇摇头，给贺心拨号过去，想表明所有的东西他都不能收，却发现便签
“嗯？”薛镜按断电话，拨开最上面的纸。
指尖一顿。
好了，我知道了，你肯定在心里算账
哎哟哟要怎么还呀？什么时候退回去好？巴拉巴拉…
呵呵！贺总给你的是无条件的爱，什么都不图，懂？给你的就是给你的，“给”这个字就是交付、送与的意思，“给”的
薛镜翻页。
人不需要“还”，要“还”就是“借”，是不是？
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每次有人一给点什么，就想着要还，哪有这么傻的？
“什么啊……”薛镜喃喃。
他合上盖子，眼圈却红了。
“不应该呀。” 薛镜把笔记本连带着圆珠笔一仍，捂住了眼睛。背影如一座雕塑，不动了。
昏暗泛暖的灯照下，风卷起纸页，哗啦啦，往前是厚厚的一叠账。债主换过人，记账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一行一行，是压在薛镜脊背上的千斤过往。
他的一生遇到过许多人，父亲的养育之恩夹着出人头地的期许，肖的赠与要他用身体偿还，蔚资的好意与往事紧紧挂钩。
他习惯了交易，习惯了检讨自己有什么资本上桌，习惯了时时刻刻在心里算账目。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给你的是无条件的……
爱？
这天夜里薛镜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大概是坐了太久腰开始疼，就找了个盒子枕下。混沌中幻听见脚下的土地碎裂出声，薛镜知道，他一定是掉进更深的渊谷。
可是他觉得很安心。
恬静与甜蜜裹来，身体懈下，意识不知何时沉入深海。
一夜好梦。
薛镜再睁开眼睛时已然是清晨了，他想起昨晚感伤之下的落泪，脸陡然发烫。
薛镜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发酸的臂膀，出门回到隔壁。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吃惊。
客厅沙发上的男人不是贺心是谁？
贺心仰着头睡得正香，修长的腿上载着一道夺目的阳光，晨光发散，给他硬挺俊朗的五官渡上一层近乎纯白的金。
薛镜轻声叫他：“贺心？”
贺心眼睛刚睁开，从椅子里嗖地立起来，表情几番变换。
薛镜疑惑道：“怎么了？”
贺心大步流星朝他走来，拧着眉，声音很大：“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薛镜看着他逐步逼近，慌道：“等一下，我，我先刷个牙。”
他缩进卫生间，把牙刷了把脸洗了，才出来，贺心紧跟着进去上了个厕所，用一次性牙刷也刷了个牙，手泼几把水算是洗脸。
两人搞完这一遭，又回到客厅。
“喝点什么？”薛镜淡定，拉开手边的冰箱。
白晃晃的柜中罗列着数瓶五颜六色的果汁，是他去超市买的。他比较喜欢胡萝卜和蓝莓，为了凑折扣买多了其他口味，昨晚才考虑过送几瓶给酒店前台，正好贺心来了。
“不喝。”贺心没心情喝个小果汁，盘问道：“昨晚你在哪？”
薛镜关冰箱，回头道：“隔壁。”
“隔壁？”
薛镜哭笑不得，“在隔壁睡着了。”
贺心睨他，说：“我以为你出去跟人鬼混了。”他捂了把胸口，没好气道：“心脏差点受不了。”
薛镜一顿，“我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只想想也受不了。谁让你在鹭城也没有别的地方去。”贺心扶着额角，“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在洗澡，没注意到，再打过去的时候又不接。我担心你出事就过来了，结果你人又不在。我压根没睡好，差点报警了都。”
薛镜打开手机，发现贺心确实打过几个电话，汗颜道：“不好意思。”
“算了。没事就行。”贺心越过他，打开冰箱门，把苹果汁拿出来，长眉一挑，“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薛镜心虚地抿了次嘴唇。
好在贺心没发现，一股脑豪横地喝下去，然后擦擦嘴，说：“不错。”
薛镜打电话叫酒店送早餐上来，挂了电话，说：“贺心，昨晚我拆了你给我的礼物，拆了很久。”他望着贺心，语气缓慢说：“谢谢你。”
“这个啊……”贺心老脸一红。
薛镜笑了笑。
贺心怕薛镜下一句话就是“我也要送你什么”或者“我给你转账吧”，连岔开话题说：“中秋你怎么过？”
薛镜眼前闪过许多不算美妙的回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用过这个节。
“这怎么行？”贺心当下就说。
“怎么不行？”
“这样吧。我和我爸妈得去首城拜访一下外公外婆。吃了晚饭就飞回来陪你，好不？”贺心说：“我在鹭城的其他朋友都想见你呢，上次没见成，这次总得见见吧。”
“……不用。”
“用！”贺心长臂一揽，把薛镜搂了过来，“你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可怜兮兮的，以后这不是有我了吗？既然有我，就不能让你孤孤单单过节。”
薛镜心想昨天那番话果真喂了狗，有些无奈，“贺心，我不——”
贺心当即堵住：“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装腔作势学起来：“贺心，我不觉得我可怜，贺心，我不想谈恋爱，贺心，我一个人就很好，贺心，我前男友还……”
薛镜耷拉着嘴角看他，手腕蓄力，巴掌呼之欲出，“你有——”
贺心捂住了他的嘴，神秘地说：“嘘！”
“……噶麻？”薛镜的声音不甚清晰。
贺心单眼迅速眨了下，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我和他谁懂你？”
薛镜一僵，泄了气。
你。
贺心松开手，意气风发地甩了把头发，说：“不说都知道是我。”不等薛镜做出什么反应，他就挥挥手，“走了。司机等接我去机场呢，晚点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