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还是被认出来了(2/2)
贺心刚在埋头苦干第二碗粥,擡头一看他妈的手指还没收回去,差点被喉咙里的一块香菇呛到。
薛镜:“阿姨,您这样我只能拒绝了。”
肖瑞霞不急不缓搅弄着勺子:“你要还债肯定经济上有压力,恰巧阿姨也想请你这么厉害的舞者来给我开开古典舞的窍,咱这是一拍即合,不要觉得阿姨是做慈善才给你这个课时费,我是认为你值得,而且我两个好闺蜜也想学,我们一直想一起上课联络联络感情。所以啊,你周末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应下啊。”
薛镜看出来她是想帮自己,内心一阵暖流淌过,他道:“谢谢阿姨,我考虑考虑,但我最多只能收你三分之一的课时费。”
“还考虑什么考虑?快答应啊。”贺心伸手在薛镜腰上拧了一把,“半年下来那不比你文化馆累死累活挣得多?”
薛镜把贺心的咸猪手拍下去。
他实在害怕靠近了贺心自己会不小心表露出些什么来。
他低头盯着欧式风格的陶瓷碗,眸光流转。自从决定要把五百万还给资助人后,钱就是他最短缺的资源。
如果价格合适,他确实找不到理由拒绝肖瑞霞的邀请,况且那套房子还在贺升鸿手中……
他在那套房子中度过了一整个童年时光,房子早已成为父亲去世后他对鹭城最后的心理寄托。最好是能查清在贺升鸿手中的缘故,并收回手里——来上课或许能获得什么线索。
他最终答应了,并对肖瑞霞真诚表示感谢。
吃完饭薛镜要走,贺心拦住了他。
“你回去干嘛?”
“练功。”
“练功?今天是周日,我公司都没几个人在,薛专家你知道休息日的意义是什么吗?”
“……休息。”
“你都知道是休息了还不休息。我以前是游泳运动员,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的身体就不能练无止境,你从来鹭城就没有休息过吧,我明白你怕被后辈赶超的心情,但是休息一天让身体喘口气,有利于肌肉的恢复和增长,明天状态会更好。”
他拍了拍薛镜肩膀,“听兄弟的准没错。”
薛镜拗不过他,就这样留了下来。好在贺母出门会见姐妹,贺家一个长辈都不在薛镜心里轻松点。但他还是没法像刘般一样和贺心谈笑风生。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算讨喜,要么冷淡要么刻薄,心情说变就变。难为贺心,要带自己玩。
脑中正盘旋着各种想法,他的视野骤然闯进一深棕色的色块,急匆匆就往他身上扑,他认出是一只大型犬的时候已经晚了,狗狗热情跳扑到他身上。薛镜轻敌了,没想到力道会这么激烈。
一座山轰然压在他身上。
他踉跄几步就往后倒,很快跌在后边人结实有力的臂弯中。他的呼吸顿时停住,耳根以迅猛的速度发热。饶是平时反应再迅速,大脑也一下宕机。
而贺心——他下意识就搂住薛镜的腰,甚至指节就这样扣在腹侧。薛镜身上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上,不是上次花香沐浴露的味道,而是薛镜本人的气息。
这味道很好闻,一下就从他的鼻腔顺进头颅……比花香沐浴露还要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更奇怪的,是骨髓深处骤然浮起的、难以言明的兴奋。
贺心呼吸一滞,逃似的撤了手。
薛镜重新站立。
两人没再敢看对方一眼。
贺心不自然地蹲下去摸狗头:“他叫布兰多,昨晚一直在狗屋,早上送去托管玩了。”
薛镜听见自己机械地说:“哦,小孩真聪明,长大以后肯定很有前途。”
贺心:“……”
布兰多又跳又转,消融了尴尬的情景。贺心把它带到走廊玩起抛球,问薛镜:“以前养过宠物吗?”
“养过猫。”薛镜轻易接过贺心掷来的球,往远处抛,布兰多扑哧扑哧就飞了出去,“很聪明的一只貍花,对谁都不热情,有时候还有点凶,但是很可爱。”
贺心拍拍手,目光从他头顶扫到脚底,然后说:“那不是跟你很像嘛。”
“嗯?”薛镜偏头不解。
贺心觉得挺好笑的,薛专家这个姿态就很像猫。他问:“那现在你的猫呢?你一个人出来,它有人带吗?”
薛镜垂下视线,平淡道:“在资助我学习的大老板家里好吃好喝的。”
两人玩狗玩到中午吃了饭,按了摩,贺心就说要去游泳。薛镜跟他疯一天不仅陌生感没了,兴致也被他带得高起来,当即就同意。
…
薛镜换好泳裤,在全身镜前端详自己。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长期的基本功训练将他的肌肉线条拉得很长,腿结实而有力,腰腹没有赘肉,肩颈修长,双臂舒展。而他优秀的比例条件,是所有专业舞蹈人士都要夸几句的先天天赋。
脸,在贺心那里显然有些不够看。
毕竟在他心里留不下一点印象。
薛镜有些丧气。
他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游泳池。
室内的恒温游泳池,设计得很高级,没有开窗户,从各个折角缝隙透出的皆是柔光,大致偏暗。而水光折射成流痕,在墙壁上飘荡。
此时只有他一人。
他抱住了自己的手臂,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趾头正好停在泳池边缘最后一厘米上,外溢的池水一点点将脚底浸湿,透明的光漂浮在他小腿上。
如果他是一个单纯的异性恋,到新认识的朋友家游泳玩一天或者爬山玩一天,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他——
薛镜后悔了。
多少有些暧昧,一切都在往不可控制地地方走去,无论是他的心跳,还是他的想法。
他突然很想逃离,随便找个门溜出去,跑出贵族花园一样的山庄,回到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酒店。
他脚尖刚挪动半寸,身后就响起急促的一道脚步声,退路生生截断,他背上一重,往前一仰扑通摔进水里,迷糊间听见身后第二道落水声响起。
薛镜只埋进水池数秒就自己翻面腾了起来,他面对着泳池边岸,布兰多摇着尾巴看着他笑,汪地叫了一声。
薛镜回头去找始作俑者,却在回身的刹那对上正要来捉弄他的贺心。
他很抱歉,因为头发随着回身的动作,甩了贺心满脸水珠。
两人的动作一齐停下。
贺心没有介意脸上的水珠,反倒猝然像被定住了似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带着剧烈而不明的情绪,似乎要将每一处皮肤纹理都扫描透彻。
这很诡异。
薛镜几乎听见自己水下心脏疯狂鼓动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盯着他看?脸怎么了?脸有问题吗?为什么贺心……这么专注?
他慌乱别开视线。
贺心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得薛镜几乎能听见自己骨头咔擦响。他的表情因痛苦而微微扭曲,但肩膀上的疼痛丝毫未松。
“放……手。”
贺心置若罔闻。他嘴唇颤抖着,轻声说:“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