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一个富婆(2/2)
两个“夜枭”队员径直走向招工摊位,和八字胡交谈起来。
八字胡满脸堆笑,递烟点火,态度恭敬。
谈话持续了几分钟。
期间,那个“夜枭”队员的目光几次扫过等待的人群。
石云天低下头,用破草帽遮住脸,但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
终于,两个“夜枭”队员转身离开,八字胡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妈的,七十六号的爷,”他低声骂了句,然后提高声音,“好了!人齐了!准备上车!”
一辆破旧的卡车从街角驶来,车厢用帆布篷盖着。
“都上去!快点!”
被选中的人开始往车上爬。车厢里没有座位,只能蹲坐。
帆布篷放下来后,里面一片黑暗,只有缝隙透进几缕光。
石云天五人挤在角落,车厢里弥漫着汗臭味、霉味,还有绝望的气息。
引擎发动,卡车颠簸着驶离破烂市。
王小虎凑到石云天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咱们真就这么被拉走了?”
“见机行事。”石云天同样低声回应,“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出上海,等到了苏州地界,再找机会脱身。”
卡车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一个急刹车。
外面传来八字胡的骂声:“他娘的,怎么又设卡了?这一路都第三道了!”
接着是日语和中文混杂的盘问声。
“车上什么人?”
“招的工人,送去苏州工厂的。”
“通行证!”
“有有有,太君,这是松井商社的特别通行证……”
短暂的沉默后,日语声再次响起:“打开检查!”
帆布篷被掀开一角,刺眼的光线照进来。
一个日本宪兵用手电在车厢里照了一圈,挨个扫过每个人的脸。
石云天低下头,心脏狂跳。
手电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移开了。
就在帆布篷即将放下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一个女人的声音用英语高喊:“Exce !aellthe way to the French cession?(请问有人知道去法租界怎么走吗?)”
日本宪兵和八字胡都愣住了。
一辆黑色流线型轿车停在卡车旁边,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西方女人的脸。
她大约三十岁,金发碧眼,妆容精致,穿着时髦的洋装,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
她看起来完全是个迷路的富家太太。
日本宪兵皱了皱眉,用生硬的英语说:“This is restricted area. Go away.(这里是管制区,请离开。)”
“Oh, I so sorry!(哦,真抱歉!)”女人露出歉意的笑容,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But I really lost. My driver is sick, and I have to attend a charity n at St. Ignati Cathedral...(但我真的迷路了。我的司机病了,而我必须去圣依纳爵主教座堂参加慈善午宴……)”
她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卡车车厢,在石云天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眼神极其短暂,但石云天捕捉到了,那不是迷路者茫然的眼神,而是锐利的、审视的、甚至带着某种暗示的眼神。
日本宪兵显然不耐烦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女人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穿着高跟鞋,踩在肮脏的路面上,却毫不在意,径直走到宪兵面前,从精致的手袋里掏出一张名片:“I Eleanor Vanderbilt. My hband is the rcial attaché at the Ari sute.(我是埃莉诺·范德比尔特,我丈夫是美国领事馆的商务参赞。)”
听到“Ari sute(美国领事馆)”,日本宪兵的脸色变了变。
1942年,日美已经开战,但上海租界的外交人员仍享有一定特权。
尤其是美国领事馆,日本人虽然敌视,但在国际舆论压力下,也不敢公然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