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才不会后悔 媳妇孩子热炕头(1/2)
第71章 才不会后悔 媳妇孩子热炕头
大众印象里, 浅棕色的眼睛没什么出奇的,色泽像稀释的咖啡般平淡。
但程明凌的眼睛却截然不同。
当认真凝望一个人的时候,他的那双眸子像是被晨光照亮的山林落叶上的露珠, 浅棕色的虹膜上浮动着细碎的金芒。
一如此刻。
程明凌专注地看着纪觎,瞳仁不自觉收缩, 那些隐匿在棕色里的暖金色纹路便舒展开来,像是将融化的蜜糖浇铸进了琥珀, 清浅的泪意随着他眼睫的颤动明明灭灭。
澄澈又透亮。
纪觎看着他以祈求期待的目光等待自己的回答。
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涩意涌上心头, 纪觎皱着眉掏了掏兜, 什么也没摸到。
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太过匆忙, 没有将烟盒带来,他又将手指放下。
然而, 下一秒程明凌却打开床头柜, 从里面掏出来了什么。
纪觎随意地瞥过去, 在一盒香烟就这么呈现在他面前时猛地愣住。
他没接, 而是攥住了对方的手, 眉头下压, 眼神很凶:“谁让你买这个了?之前没呛够是吗?还敢学!”
程明凌完全不怕, 梗着脖子盯着他看:“我说过了, 你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说着, 他把烟盒打开递给纪觎,里面赫然是已经少了几支烟的状态。
纪觎闭了闭眼, 冷声让系统调监控的回放。
系统兢兢业业地去干了, 他则是一把夺过烟盒放进口袋里。
“不抽吗?”程明凌凑过来,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发烫的鼻息喷洒在下巴, 眼神幽幽地望着纪觎。
他手里甚至拿了一把打火机,按在点火的位置,像是只要纪觎一声令下,他随时就会凑上来帮忙点烟。
“抽什么?”纪觎心里火气很重,把打火机也抢过来塞进口袋,掐着他的两颊,“信不信我抽你。”
他万万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乖巧听话的程明凌,私底下竟然这么犟,什么都敢学,还敢瞒着他做。
如果不是他今天来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发现对方在学坏。
“也可以。”程明凌反而在笑。
即使脸颊被掐着,笑起来有点费劲,但还是在笑,唇角上扬的弧度太灿烂,灿烂到刺目的程度。
纪觎怒极反笑,眼神扫试了一圈屋内,蓦地转身而出,在即将重重把门掼上之前,又放松了力道。
“咔嚓”一声,门舌轻轻落锁的声音响起。
猝不及防之下,程明凌没能反应过来,伏倒在了床上。
他睁大了眼,正想要追出去,但是发烧酸软的身体,与眩晕的大脑却阻止了往外的动作,情急之下差点直接掉下床。
纪觎拿着保鲜膜棍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卷发男生往外蹿,差点把自己摔在地上的模样。
他走过来将人接住,把人抱到床边,然后在程明凌要攀上来的时候,往里一推。
跌坐在床铺中央的卷发男生怔怔地看他。
“伸手。”纪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视线避开对方想要索求拥抱的姿势,目光落在程明凌的手掌上。
程明凌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系统此时已经成功调取了前几天的监控。
纪觎清楚地看到了监控里,栗色卷发的男生被烟呛着流泪,然后学着纪觎曾经的模样刮了刮喉咙,喝下几口冰水压下咳嗽,再继续对着点燃的香烟深吸一口气的模样。
对方的额头上还流着汗,除了潮红得不自然的面中,其余部位满是苍白的颜色。
再一看时间,昨天夜里三点。
凌晨,发着烧,流着泪,喝着冰水,抽着烟。
乍一看很潇洒,很有不羁的风格。
纪觎却看得怒火中烧,对着程明凌回过神来伸出的手心,重重地抽了下来。
“啪——”纸筒破空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寸头男生仿佛夹着冰碴的语气,“下次还敢吗?”
程明凌盯着他,眼圈一瞬间就又红了。
纪觎面不改色,又是一抽落下:“啪——”
“我问你还敢吗?”他的眼神凶神恶煞的,漆黑深邃的眸子锁定坐在床中央,抿着唇瓣看起来很委屈的卷发少年。
卷发少年摇头。
“不敢就……”纪觎以为他认错了,准备收起纸筒。
然而,下一秒程明凌的话语传来,就让他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个意思。
程明凌眨了眨眼睛,眼泪淌下来,还笑着:“纪觎,你打得一点都不疼。”
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外强中干。
保鲜膜的纸筒中空,刮着风也漏风,一顿操作下来,落到他手心的只剩下很轻的一点敲击。
程明凌看得很明白。
真正想要打人、惩罚人的手段有很多。
这个房子里,不说别的,单单是能用来揍人的工具就很多,扫帚棍、拖把棍、晾衣叉……哪样不比这个保鲜膜棍子好用。
所以——
“纪觎,你心疼我。”程明凌看起来很得意,还有几分窃喜。
纪觎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看他死不悔改的模样,收到一半的棍子又落了下来:“啪——没有。”
然而,程明凌没理纪觎皱着眉警告他的模样,自顾自地答:“你就是心疼我了。”
说罢,他迎着纸筒而上,挨着跟挠痒痒没差别的抽,在床上蛄蛹了几下,发现还是没力气,干脆直接蓄力,朝着寸头男生一扑。
眼见程明凌准头歪了,差点要滚到床下,纪觎瞳孔微缩,眼疾手快地把人捞回来,然后因为惯性,被带着倒在了床铺上。
始作俑者没觉得凶险,在纪觎的呵斥落下之前,眼睛弯弯的笑得狡黠。
这下还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的话,纪觎就白跟程明凌相处这么久了。
“起来。”
他冷着脸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的程明凌,但是对方跟八爪鱼一样,不仅不撒手,还把四肢都缠了上来。
“我不要。”程明凌嘀嘀咕咕,“起来你就跑了。”
“程明凌!”纪觎沉声呵斥,用力地去推身上的人,“撒手。”
“纪觎!”程明凌用相同的音量喊着,不过因为声音沙哑略输一筹,但是他的姿态是占据上风的,“我不撒手!”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又在纪觎身上蹭了蹭,双腿紧紧箍着纪觎的腰,跪坐着,居高临下地与纪觎进行眼神交锋。
身上的触感太鲜明,带着未退的潮热,纪觎偏过了脑袋。
程明凌有些累,没坚持太久,干脆趴在纪觎的胸膛上,杏仁眼撩起去看他的眼睛,见他败退,喜气洋洋地道:“你偏头了纪觎,你心虚。”
“你就是心疼我。”
纪觎感觉有些头疼。
他已经习惯将某个屡次凑到他面前的人,用冷颜冷语的方式驱逐。
但是这一次却行不通了,对方不仅已经学会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甚至还能进行阅读理解,曲解成自己想听的内容。
寸头男生的神情冷硬,眉眼都蹙起了,似乎在思索要怎么把身上的人摆脱。
程明凌则注视着他表情的变化,在纪觎开口之前,声音低低地,很轻柔地喊他的名字。
“纪觎。”柔和到像是夏日的夜风,小心又大胆地蹭到纪觎的耳畔。
纪觎看起来很不耐地擡眸看他。
程明凌亲了亲纪觎的眼睛,在他皱眉的瞬间开口:“不要再说伤人的话好不好。”
“你打得不疼。”少年弯着眼睛笑,但是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凝聚在他的下巴,落在纪觎的唇畔。
“但是你说的话会让我很疼。”
学校里、网吧后门、小院房间里……很多使程明凌无措到几乎想不到要怎么接的话茬,在当时让他惊慌而麻木,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升起伤心的情绪。
直到事了后,又不经意想起、反刍,刺得鲜血淋漓。
即使是现在,紧紧抱着纪觎,听着对方轻缓的呼吸,程明凌却还是有一种心脏抽痛,患得患失的感觉。
纪觎怔住了,看着程明凌颤着眼睫小声地指控。
然而,作为真正的受害者,他却连指控的时候都是这么温软,仿佛丝毫不因此责怪罪魁祸首。
这种顺从温吞的模样,使得纪觎要出口的话语堵在唇边出不来,最后回落在胸膛,变得更苦涩。
他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程明凌,我没教过你要反抗吗?”
在程明凌说起过去之后,纪觎努力地搜寻记忆,终于回想起曾经与他的交集。
在时间流转中反复回味记忆的过程,会使记忆褪色重组,晕染开棱角,于是所有片段都像是浸入了蜂蜜,蜷成棉絮,泛着柔光。
卷发少年的诉说轻描淡写,略去疼痛,掺杂了他对纪觎的主观崇拜。
但是在纪觎眼中自己却没有如此英勇。
……
初三上学期刚开始没多久,纪觎收到了来自那对父母的短信。
无关学业、无关生活,更没有丝毫嘘寒问暖,而是冷淡的一句话。
——小念要读私立高中,学费比较贵,我们打算把老房子卖掉。
他们的话语没有丝毫商量和反对的余地,只是向纪觎下达通知而已。
在这对父母眼中,纪觎这个叛逆的,和他们并不亲近的儿子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仅侵占弟弟的资源,还因为嫉妒,恶意在老人那里诽谤纪念,使得老太太不远万里将他们骂了一顿,把纪觎接走。
他们因此遭受了一段时间来自邻居的流言蜚语,于是对纪觎愈发厌恶痛恨,连带着恨上将他带走的老太太。
连续三年对两人充耳不闻,甚至中断了生活费的供给。
这对父母想要用这种手段迫使纪觎低头,但是没能取得成效。
因为南城虽然只是他们口中经济水平一般,师资力量不突出的小城市,但对纪觎来说,却比那对父母所谓的都市精英的生活更加轻松。
即使日子很苦,他需要想方设法地攒生活费,也很快乐。
但就这么点快乐,在那对父母眼中都是需要剥夺的。
于是他们拍板直接拍掉了老房子,并只是在买家上门的前几天,对纪觎和老太太下达通知。
程明凌遇到纪觎的那日,便是他刚接收到消息,要赶回去找老太太的时候。
少年急匆匆地穿梭过街道,为了抄近路选择了一条不常走的巷子,遇到了挡路的酒鬼和浑身是血可怜兮兮的小孩。
本就烦躁,纪觎干脆地把小孩护在身后,而后上手揍人。
等发泄完火气之后,意外从小孩口中得知这竟然是对方的父亲,于是他当即又怒了,将人再次痛殴了一顿。
等即将离开时,纪觎发现自己的衣摆被小孩攥着,对方满手的血把他衣摆染得发红。
行色匆匆的纪觎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身上同样穿着二中的校服。
面对同校的学生、同样受到亲人侵害的小孩,他难得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怜悯,竟也放慢了脚步,做下简短的交流。
他教导小孩需要反抗。
“他们欺软怕硬。”纪觎想着那对父母,他们对他和老太太施加的压力,和对上级的谄媚在他眼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一边掏出手机托人买车票,一边告诉程明凌:“你认为他是巍峨的山,他就会投下阴影。但是当你无所畏惧,学会反抗,他们就会畏惧你了。”
纪觎给老太太发去不要担心的消息,在心中计算发车时间。
行程时间尚且充裕,他便笑了笑,摸了摸仰望自己的人的头发,将他乱翘的毛捋了捋:“反抗、逃离,离开他的阴影,你会发现,外面没有苦难。”
对方看起来有些懵,似懂非懂,欲言又止,最后憋出来两个“可是……”。
呆呆的,像个小结巴。
可别真是结巴吧?会受到欺负的。
想到自己的亲身经历,向来寡言冷漠的纪觎难得这般有耐心,问了一嘴,确认对方不是真的结巴后,这才稍稍放松。
小孩睁着大眼睛,又问:“可是外面也有苦难呢?”
纪觎怔了怔。
实际上,他前面告诉对方的话语的确有些夸大。离开家庭的阴影之后,其实同样有需要面临的问题,最严峻的一道是温饱。
不过这对于已经摸爬滚打过的,目前的纪觎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
“那也反抗。”他便挑眉,有些自信地说,“如果反抗不来,那就来找我好了。”
养个小孩而已,他能养好奶奶和自己,自然也能养好这个人。
小孩弯着眼睛说了好,询问他的名字。
纪觎随口答了,转而挥挥手离开。
接下来,纪觎抵达那对夫妻所在城市,拿着证据去他们公司故意闹事,成功使认为两人人品有问题的上级将他们开除。
而后他马不停蹄回到南城,带着老太太搬进拜托殷姐帮忙租的小院。
清扫院子、寻找更多挣钱的零工,日子越来越忙碌,当时玩笑般的许诺,在无人寻找后,便渐渐地随着连轴转的生活忘在了脑后。
——又意外地在这一日被许诺对象重新提及。
模糊的记忆便随着对方的诉说重新浮现。
纪觎印象里,当时的自己青涩又莽撞,说出的话没什么道理,甚至教唆小孩离开家庭的行为其实也有些冲动了。
好在程明凌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更大的伤害,看起来过得也不错。
他便佯装不曾记起当时的对话,不给对方更多的期待。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程明凌还是一副任他欺凌的软包子模样,又有些难忍,怀疑自己当时的话对方到底听没听全。
“反抗所有欺负你的人。”,纪觎掐着他的下巴,声音冷冰冰地,“当成耳边风吗?”
这下换成程明凌愣住了。
翕动的睫毛停住,眼睛微微睁大,浅棕色透着水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纪觎,下一瞬间欣喜地道:“纪觎,原来你记得我!”
程明凌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在他看来,纪觎每天都很忙碌,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忘掉他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此刻,听到对方的话语,却油然而生一种欢欣的情绪。
就像是确认了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也很特殊一样,他的尾音都是上扬的,爬起来撑着纪觎胸膛重复:“你记得我。”
纪觎被柔软的手指按着胸口的位置,眉头微蹙着,耳后有点红。
对方没意识到按到了什么,但是他有感觉,便不动声色地钳住程明凌手腕挪了点位置,语气淡淡地道:“不要转移话题。”
在反抗伤害自己的人这件事上,程明凌实在太不成熟了。
纪觎默默地想着,却听到耳边响起对方平和的声音:“反抗你么?”
程明凌轻轻地将脑袋贴在纪觎的胸膛上,聆听对方的心跳从舒缓慢慢地加速,变得有点快了。
“可是纪觎。”他说,“你没有欺负我呀。”
程明凌追逐,获得纪觎的注视。
在贪婪地想要更进一步时惊扰到对方,以至于得到纪觎退后与慌不择言的话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