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彼得堡之夏（2）（2/2）

“见你的鬼！好好在家待着，出来做什么！”

就听察科夫喊了一声“驾”，马蹄声远去。

康斯坦丁乐了，对沈淙说：“他那人怕死得要命，嘿嘿，露琴卡，露琴卡，你怎么了，抖什么？”

沈淙眼睛羞得都快滴出水，在康斯坦丁怀里不敢擡头，低声嗫嚅，“到，了……”

康斯坦丁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嘴角差点咧到后脑勺去。

夏夜的圣彼得堡，星光流转。

季风拂过波罗的海，带来湿润的暖意。运河上揉碎了月光，像珍珠贝母被研磨了洒在水面上。

市政厅广场上围满了观看表演火球的民众，卖格瓦斯的老妇人挨个儿地售卖她那一抹独特的麦香。

教堂下坐满了乘凉的人，丁香花的芬芳萦绕，长椅上长满了恋人。

一片喧嚣的美好。

康斯坦丁把沈淙从马车上抱下来时，车夫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康斯坦丁满脸红光，神色满足，走路都带着风。他只觉得这条路怎么就这么短，一会儿就到了，就该走他个三天三夜。

还是哥萨克厉害，这些招儿都是他在秋明救回沈淙后，在部队里跟那些哥萨克说荤话学来的。

以后还得多取取经才是。

康斯坦丁暗下决心，沈淙被毛毯裹着缩在他怀里，简直没脸见人。

“亲爱的，身上都黏糊糊的了，我们去洗澡。”

“打后门走！”沈淙说。

“嘿嘿。”

康斯坦丁从亲王府的后门绕进，上了楼，把沈淙扔进了热水里。

他自己也脱了衣服跳进了浴池。

“好幸福啊露琴卡，这几天我一直觉得在做梦，这是为什么？”康斯坦丁仰着头看天花板，那些巴洛克繁复的图案就像漩涡，要把他吸进去似的。

沈淙痴痴地说：“也许是因为夏天，夏天就爱做梦的。”

“我希望这个夏天永远不要结束，亲爱的，永远不要结束……”

“夏天结束了，还有秋天，秋天一样很美好，因为秋天会让我想起你的头发，就像麦田。”

沈淙闭着眼睛笑了，康斯坦丁也笑着把头凑过去。

“摸一摸。”

沈淙就跟摸小狗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

“以后只有你可以摸我的头。”

沈淙靠在池边，身体被温暖包裹，内心里也涌上阵阵暖流。康斯坦丁抱住了他。

“亲爱的，跟我讲一讲，你们中国是怎么结婚的？”康斯坦丁瓮声瓮气地问。

沈淙闭着眼，回答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没结过婚，但是呢，我们那边娶亲都是要有媒妁之言，父母双方都同意才是，我想你们这边也一样。”

“我们这边还得教会同意。”

沈淙点头，说：“男子一般要给女子彩礼，女子一般都随一份嫁妆，通俗来说就是给对方一些钱。然后呢，结婚的当天，新郎就用轿子把新娘接到家里去，阵仗越大越好，我们那边都是，八个人擡的轿子是最好的。”

“以后我给你八个人擡的轿子。”

沈淙笑了笑，说：“然后就是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怎么拜？”康斯坦丁来了兴趣。

“就是磕头，鞠躬。”

“真好！磕头就行了？那我给你磕头。”

“傻瓜，我们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老给我跪着干什么。”

“我怎么没在跪的时候看到黄金？在哪里？”

康斯坦丁一脸懵懂，沈淙微微一笑，在他唇上吻了吻。

“下一次跟我夫妻对拜的时候，你仔细看一看膝盖

康斯坦丁笑开了花，“你愿意和我结婚了？”

“我什么时候不愿意了？”

“嘿嘿，我就打这个主意呢！亲爱的，我上次跟帕伊西神父说好了，咱们俩去斯摩棱斯克结婚去，这边的神父都是老顽固，他们不干的！等你跟我结了婚，我再让你回去，不然我可不放心，你非得在上帝面前给我发个誓才行！”

沈淙拧起眉头，“什么，什么发誓？你还不相信我？”

“我才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亲爱的，你性格好，长得又漂亮，万一你回到中国了不要我了怎么办。我可就你了，真的，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也不要我自己了。”

沈淙咬了唇，为难地说：“还没说要回去呢，再说，我爹爹还不知道你，我不能跟你结婚。”

“那我就让他知道我！”康斯坦丁从水里蹭地站起来，握紧了拳头，“我一定去中国提亲！一定！”

沈淙看了一眼他，既幸福又难过，低声说：“那你可得说话算话。”

“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去中国找你老子提亲！”

沈淙叹息，只怕到时候会把他爹爹吓得背过气去。

单传好几代，结果到他这儿，要断子绝孙了。

罢了，想这么多干什么，沈淙驱赶那些想法，比起断子绝孙，他更害怕不能和眼前的这个傻瓜在一起。

说什么怕沈淙不要他，沈淙也好怕康斯坦丁忘了自己。

不知为何，彼得堡的夏夜，已经在悄然酝酿离别。

就在第二天早上，沈淙还没醒，达莉娅着急忙慌地敲响了门，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沈淙还没见过达莉娅这么着急的模样。

“怎么啦？！”沈淙连忙穿衣服。

“露琴卡少爷，快……”

达莉娅话没说完，就捂住脸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