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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生离死别(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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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生离死别(7)

萨维利拿着一张羊皮纸, 用娟秀的字体记录着口供。

灯光的阴影之下,他的兄长康斯坦丁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椴木椅上。昏黄的光自上而下照亮他的鼻梁,那双湛蓝的眼睛却隐藏在黑暗之中, 深不可测。

萨维利捕捉不到一丝康斯坦丁的情绪。

只有他的右手五指,在灯光下轻微地摩挲着。

萨维利收回目光,一字一字写下在哥萨克的逼供中准噶尔人经过鞑靼人翻译后的口供。

“部落总共有三百多人, 已经在这片草原上十多年了,打南边过来的。部落是旧时准噶人贵族带着一部分平民的出逃,过了两三代人了……”

“部落里最受人尊敬的是两位贵族,以为叫作巴图尔, 一位叫作阿穆尔,他们是堂兄弟。巴图尔善战, 阿穆尔以睿智著称。他是巴图尔的人, 巴图尔有远大的理想,他想复国。”

记录的萨维利不禁轻笑一声。

“那天羊丢了, 去找羊,发现了很多大清来的人, 深入了林子,巴图尔叫人把人掳走了,杀了一部分, 因为那些人腿脚不利索,走不快。巴图尔很高兴,但也知道会有人追来, 于是想了个法子, 他们又声称羊丢了往北边去了,叫了几个阿穆尔手下的人去找,走之前, 叫他们带上了几个奴隶。”

“他们想,阿穆尔的人一定会被沙皇的军队发现,阿穆尔的人嘴巴很严,绝对不会说出部落的踪迹,但那几个奴隶会说,并且,阿穆尔的人不杀奴隶,他们肯定会告诉追兵部落的下落。巴图尔便命令战士们提前在那里埋伏。”

“大获全胜,歼灭了所有的人,还抓了一个官。”

康斯坦丁的身躯轻微晃动。

“问他,那个官现在怎么样?”

准噶尔人七窍流血,哆哆嗦嗦地说了,鞑靼人对康斯坦丁说:“捉了官,巴图尔很高兴,巴图尔经常打那个官,每个人都打,他们喜欢打他。”

康斯坦丁的右手停住,他沉痛得闭上了眼睛。起身,他对萨维利说:“记下他们目前的地址。”

“好。”萨维利担忧地看向康斯坦丁,握住了他的手:“科斯佳,你还好吗?”

康斯坦丁看了他一眼,抽出手说:“我很好。”

是的,他很好,心情的平静和虔诚的祷告让他的身体恢复迅速,等哥萨克大军一到,等哥萨克的大军一到……

可是走出审讯室,扶住石墙,康斯坦丁还是没能忍住落下泪水。

他捂住心脏,整个人都在颤抖。

悔恨让他心痛不已,仇恨在他心中蓬勃燃烧。

“露琴卡。”

他举起右手,凝视指尖:“露琴卡,等我。”

“等我……”

翌日清晨,震天撼地的马蹄声踏破秋明的静谧,扬起团团尘土,似要淹没城市。六百哥萨克在秋明和当地驻军汇合后,两千余人的队伍南下,不出半日,便来到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处。

康斯坦丁位于大军前方,身着哥萨克传统骑装,骑在一匹顿河马之上。他目光如鹰,凝视前方,神色前所未有地沉重。

身旁的萨维利目光炯炯,激动地看向他,问:“出发吗?”

康斯坦丁看了一他,扬起右臂,握紧拳头——

“出发!”

一声令下,两千骑兵,高扬马蹄,浩汤而下。

草原上早已乱成一锅粥。

朔风传来了危险的信息,巴图尔这下知道害怕了,他迫不及待要抛弃这个营地,去找新的草场。这些奴隶已经成为了他的负担,他下令要将所有人处死。

在准噶尔人对沈淙一行人挥刀相向时,阿穆尔再也忍耐不住,他抽出弯刀,挡在沈淙等人的面前。

巴图尔眼里闪烁凶狠的光,他狞笑一声,嘴角都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阿穆尔,你要反?”

“反?”阿穆尔哂笑,“反谁?反你这个自封的可汗吗?!”

阿穆尔对巴图尔怒目而视:“你是整个部落的耻辱!你利用仇恨巩固自己的权力,完全不顾整个部落的生存!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受够了!”

“你受够了?你受够了?!所以你要去当俄国人的狗,你忘了我们是准噶尔人吗?我们有自己的国家!”

“没有了!没有了!早就没有了!就像金帐汗国不存在了一眼,准噶尔也不存在了!你的美梦,早就在这片草原上消失殆尽了!你若是真的想复国,你为什么从来不向大清学习,不向沙俄寻求庇护,一切都是借口,借口!我不允许你因为一己私欲将我们所有人带入地狱!”

“你闭嘴!”巴图尔扬起大刀,策马前奔,和阿穆尔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中,沈淙看到机会,他转身对百姓说:“大家紧紧抓住彼此的手,不要怕,是他们怕了!有阿穆尔在,我们不会死!阿馥,看好石莺儿,招呼好女人们!赵鹏,你还有劲儿吗?!”

“有,我有劲儿!”赵鹏悍着脸跳了出来。

“好,还有谁有劲儿都站出来,男人们站到最外边,看到什么趁手的都拿起来当武器,生死一刻了,我们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女人,保护好孩子!”

沈淙奋力地叫喊着,几个年轻人跟他一起冲出来,把围栏推到,捡起木头棍子拿在手里,没有木头棍子了,就在地上捡石头,总是什么东西能拿来打人,他们都紧紧抓在手里!

阿穆尔和巴图尔打得不可开交,他们的手下也混战在一起。可阿穆尔根本不是骁勇善战的巴图尔的对手,很快就落在下风。沈淙一咬牙,就对赵鹏说:“我们必须得帮阿穆尔!”

赵鹏重重点头,如果阿穆尔死了,巴图尔绝对会将他们所有人都屠杀殆尽。

好在本身巴图尔预备杀害他们,没给他们拴上铁链,现在大家都活动自如,沈淙便带着赵鹏等人,突袭了一个受伤倒地的准噶尔战士,抢走了他的武器和弯刀。

沈淙也趁着混战,偷摸着找到了小花楸,抄着一柄斧头砍开了拴住它的沉重连锁。

小花楸尖锐地嘶鸣一声。

“你受苦了,小花楸,你受苦了,如今我们快要自由了,帮帮我,帮帮我!”沈淙哭着抚摸小花楸瘦削的身体,小花楸弯曲前蹄,让沈淙骑上去。沈淙再摸了摸它,手里拎着把斧头,冲进了战场。

沈淙根本不会作战,但他有的就是头脑。他骑着小花楸游走在战场边缘,看见巴图尔的手下在和阿穆尔的人鏖战时,趁其不注意从后面给他来上一下,砍完一斧他就跑,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花楸跑得又快,巴图尔的人就是想追他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沈淙下了狠劲儿,都是朝命门去砍的。赵鹏等年轻人也是机灵,看了沈淙的打法,也学着他游走在战场边缘,但他们没有马,砍不到人,只能用刀去砍马蹄子。

阿穆尔的人到底聪明一些,看到汉人都在帮助自己,也拼命地把巴图尔的人朝外推,让他们腹背受敌。

虽然汉人力量孱弱,根本杀不了这些战士,但砍一刀总比没有好。

一时间,人的惨叫混着马的惨叫,此起彼伏!

沈淙还从没想过自己能拿着斧头在马背上砍人,可他的力气到底有限,身体的虚弱也让他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他气喘吁吁,浑身是血,最终在一个巴图尔战士的反击中,他被砍伤胳膊,坠落在地。

小花楸连忙咬住他的衣服,把他拖离了战场。

混乱就这样持续到了天黑,巴图尔看着浑身浴血的阿穆尔,心知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草原上泛起血腥气,更令人可怖的却不是这甜丝丝的味道,而是北风所送来的马蹄声。

震天撼地的马蹄声!

突然间,在剧痛中濒临昏迷的沈淙听到小花楸尖锐地嘶鸣一声,拔腿就跑。

沈淙擡头,看到小花楸跑向了远方。

而远方,疾驰而来的康斯坦丁看到一抹熟悉的银白。

“小花楸!”康斯坦丁大喊一声:“小花楸!!”

小花楸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就朝来时的方向奔去。康斯坦丁心领神会,抽出弯刀,爆发出一阵怒吼。

“战士们,冲啊!”

两千多名战士扬起长刀,抽出火枪,怒吼道:“冲啊!冲啊!”

草原上烟尘四起,夜幕下的火光熊熊燃烧,所有准噶尔人都愣住了,他们看向远方,洪流倾泻而来,刀剑映出他们绝望的脸庞。

可巴图尔不服输,他脸上横肉一抖,扬起长刀,对众人喊:“战士们,敌人打来啦!保护我们的部落!保护我们的族人!”

众人被他一激,再怕也知道是要来真的了!

巴图尔率领战士迎敌,很快就哥萨克前锋拼在一起,这时草原上突然刮起了狂风,风卷起了沙尘和血腥气,漫天的灰黄里隐现雷霆万钧!

在哥萨克的冲锋中,有一人杀红了眼。

弯刀如影,所到之处,惨叫不停。

弯刀砍进准噶尔人的锁骨里,生生将人劈成两半,血和脾胃嫩生生地流了出来,被疾驰的战马拖了一地。又是一声怒吼,康斯坦丁用弯刀格挡住敌人的攻势,千钧一发之际掏出火枪,了解了对方的性命!又是在他狂奔之际,他伸出受伤的手臂,不住变换手势,指挥队伍改变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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