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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逼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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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朝露浑身僵直, 被密汗浸湿的长发披散下来,被来人勾在指间轻轻拂过。

眼前太过相似的轮廓令她恍惚了一阵。

不, 不是他。他从来不会如此轻浮待她。

思定之后, 洛朝露隐在衾被之下的手无声无息地游移到枕底,手指抓起藏于其中的宝石钗子猛地向来人刺去。

钗尖割破那人胸口绫罗云纹之时,被那人手掌一把握住, 一道血痕沿着掌纹蜿蜒而下。朝露一怔, 钗环被从中拧断成两半,“咣”一声掉落在地。

“我与王女不过数面之缘,你与我有何仇怨,为何次次都想置我于死地?”

李曜阴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不仅没死, 竟然还连夜赶回了王庭。朝露惊惧万分, 往后退去,刚想开口唤守卫进来,却被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掌捂住了口。

他手中的短刀刀尖已抵在她的颈侧, 喉间的脉搏每一次跳动都能触到那一丝冰冷的刃口。

朝露意识到,这段时日以来李曜定是发现了她对他的杀心。她不知道他今夜要做什么,若是再惹恼了他, 他恐怕真的会对她痛下杀手。

他杀过她一次,要杀第二次时也不会心软的。

朝露极力咽下恐惧, 低声劝道:

“你别轻举妄动。但凡我喊一声,我的人冲进来,你也得死。”

“别以为你将禁军全部换成自己的人, 这乌兹王位就是你的了。”李曜冷哼一声, 吐出的气息扑到她凝滞的面上, 道,“公主不认你为王, 得不到大梁的支持,你这王位还能坐多久?”

“大人是与我来谈交易的?”朝露脑子转得飞快,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北匈人残暴无度,多年来奴役西域各国,怨声载道。大人想要一统西域,我以乌兹举国之力助你。只要大人放过我。”

“你很聪明。知道的也不少。”黑暗中,李曜高大的身影投在绡纱帷幕上,静静地望着帐中警惕地缩成一团的女子。

他隐隐感到,眼前这人与上辈子他遇到的那个她不一样了。

此刻的这个她,更机敏,也更心狠,似乎也比前世更恨他了。

哪怕刀尖在喉,她也在冷静地和他分析利弊,算计筹谋,却一点都不鲜活,也不任性了。

他的记忆中,最后一回见到鲜活的她,是在他苦心保卫起来的冷宫里。骄纵爱闹如她,华服委地,珠钗堕尽,满眼悲愤地望着他,也是求他放过她。

后来,他曾想尽一切办法,千方百计护在手掌心的小姑娘,一箭穿心死在了他的面前。君王掩面救不得,唯余血泪空相流。

待他终于巩固帝权,坐稳皇位,杀光了所有曾害过她的人,坐拥万里江山,孤身无边寂寥。

那个教他骑马,要他牵马,唤他马奴,任性起来什么都不顾的娇娇儿不见了。碧落黄泉,生死茫茫。

重活一世,他费劲心力,出现在她面前,原本想要再看她在他面前一如往昔那般逞凶逞娇,却始终不能如愿。他不知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今日,再从她口中听到“放过”二字,他双手紧握成拳,几乎要将刀柄捏碎。

“此番结盟,口说无凭。你嫁予我为妻,就能获得大梁的支持,还能保住王位。”

朝露先是一愣,仿佛听到一个什么笑话,错开他的目光,明知故问道:

“即便有领兵之权,大人不过一介大梁使臣,我已是乌兹女王,凭何要嫁给你?”

他不会轻易泄露身份,她确信,只这一句就能噎住了他。

李曜沉默了片刻,却低声道:

“我并非普通使臣,我乃大梁四皇子李曜。此番来到西域,为与你母亲承义公主共谋西域。你嫁予我,我可保乌兹十年无虞。”

她没想到李曜真的会把他的底牌亮明给她看,一时错愕。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娶她。

“我不嫁。”朝露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容,面无惧色,一字字道,“大梁若怀疑我的忠心,我可以终生不嫁夫君,不生子嗣,待我死后,由大梁再定一位新王。但是若要我任凭大梁摆布婚事,却是妄想!”

磐石不移,字字珠玑。

李曜浓眉皱起。

女子擡起双眼与他对视之时,他分明看到她惊愕的目光中有一丝难以自抑的恨意,深深刺中了他。

他胸口的箭伤其实并未好全,此时能感到一丝撕扯般的痛意。他从榻沿俯下身,靠近她。

“你既为王,你的婚事,从来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他想起前世最后,那个她能为之不计生死的男人,笑中不由带了几分寒意,轻声问道,“那么,你想嫁给谁,你还能嫁给谁?”

朝露见他不断逼近,看到他眼中漫开来的狠戾。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是柔和的,却让她不寒而栗:

“你只能嫁给我。”

前世如此,今生亦是。

“我的军队已在王庭外驻扎。你那两支小打小闹的兵力,如何与我梁军相抗,如何与整个大梁相抗?我不介意,让这乌兹王庭,再由你的人的血重洗一遍。”

朝露垂下双眸。

李曜向来说到做到。虽是恐吓,但他说得确实不错。她数月来积累的实力,应对洛须靡尚可,还不足以与在西域耕耘已有多年的精锐梁军对战。

她原本千算万算,以为可以得到亲生母亲的支持拉拢大梁上位,却不料被她断然拒绝。

李曜要她以后半生幸福为代价才肯保她王位,她不想因此重蹈覆辙。且他心思深重,难保不会像前世一步步架空洛须靡一般将她的王权收走。

她别无他法,只能暂时让步。她尚有最后一条后路。

朝露哽了一哽,放低姿态,泣声示弱道:

“我父兄大仇已报,这王位我不要也罢。我做我的莎车王妃,我不会再干涉大梁在乌兹的布局。请大人放我出城回到莎车。”

莎车王寺里,虽然晨钟暮鼓时常扰她清梦,但有终日不断的清甜瓜果,满庭芬芳的蕉叶杏花。

她想起他讲经时专注庄严的神容,诵念时沉静淡然的眉眼。玉白的怀袖被风吹起,携满落花走到她面前,永远干净清朗,一尘不染。

而她满手血腥,困于旧事,执迷不悟。

朝露喉间发涩,突然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立刻回到那个人身边去。

听到她口中吐出“莎车王妃”四个字,李曜眯了眯眼,死死盯着她片刻,忽而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簪,掷在她面前,怒道:

“我与你早有金簪为盟。你与那什么莎车王子的一纸婚书,我已命人烧了,根本不作数!”

朝露看到面前的金簪,是这一世的假山初见,他从给她发髻上夺走的那一支。当时,洛襄还厉声呵斥要李曜交还,她却生怕他动武便任他逃走。

很多时候,洛襄看待事物,确实比她长远。她没想到她今日会因为一根金簪回不去。

李曜此时手里拿着她的金簪,就是他的把柄。大梁势大,莎车国人定会觉得她首鼠两端,与莎车和大梁两头结亲。她无法再以莎车王妃的身份回去,这根金簪断了她的后路。

她想要将金簪抢回来,却被他一把收走。

李曜早料到她不择手段会强抢,此时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冷声道:

“大婚之后,你成了我的妻子,我自会还你。”

李曜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用如此卑劣的方法将她强娶。他想着,只要先娶回来,万般宠着,弥补前世令她伤心的桩桩件件,她总会慢慢接受他的。

他起身离榻,为她拢好纱帐,忽然听到她幽声道:

“大人非要娶我,是因为我是乌兹王女吗?”

朝露问得忐忑。

天下那么多女子,这一世她没有救下李曜,与他只见过两三面,毫无交情可言。她甚是不明,他为何执意要娶她?

只是因为她王女的身份好控制乌兹?可前世他根本不需要她就一统西域了啊。

男人停下脚步,缓缓侧过身来,背影被帘外的幽光照得更为颀长。他冰冷的目光甚至含着淡淡的笑意,反问道:

“你呢?你三番五次要杀我,又是为何?”

朝露怔住。

一个莫名的猜测涌上心头。她盯着男人的背影,一股冷意从脚底漫上来,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朝露在王殿外看到一圈恭候她驾临的亲卫。一个个俊朗的少年,洗净了昨夜一身血衣,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他们围住她,小声议论道:

“宫中盛传,大梁皇子要迎娶我们王?”

“我们王嫁给大梁皇子,岂不是皇子妃,将来万一能做皇后呢?”

“你说什么呢,王都是王了,稀罕什么皇位之位?”

“这你不懂了,大梁有沃原千里,水田万亩,人人穿绫罗,比我们这的塞上江南都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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