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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黄粱梦醒(终)

就在 20 余人被护林员及火速赶来的林区消防支队解救之际,刘钰已然啥都不知道了。

午夜 2 点过 5 分,她最后一次刻刀催咒,为岁九实现移魂换命的终极梦想。

他灵魂入体的同一时间,她双膝一软,再难抵挡命运的摧残,七窍喷血,轰然栽倒。

岁九根本没反应过来。

但她倒下的一瞬,他迈开还未灵活运用的双腿,踉跄扑向倒在血泊中的她。

血,好多血。

从她嘴里、鼻孔里、眼窝里、耳朵里徐徐流出。

像是涓涓的河破了冰,卷杂着一抹再也留不住的孤魂,顺流而去了。他恍然失语。

眉头深深皱起的悬刀纹与那双看似无情却总是深情缱绻的吊三白眼,一道落入刘钰模糊不堪的视线,促使她吊起仅剩的精气神,用力记住“他”的模样,便是死,也再无遗憾。

“不可能……这不可能!”

怔怔地抹过她嘴边黏腻的血沫,岁九望着血染的双手出神,失声低叫,忽然凛目探向她的腕子。

刘钰恹恹甩开手,带着快意,吐着血断断续续笑道:“没啥不可能的……只要能死,死彻底些……我不在乎对自己更狠一点……”

知道他会回来,刘钰很早于梦中拜托过老槐鬼母,要其以毕生所学最恶毒的诅咒,为她这俱已被累世厄运囚困的残躯,增加一道化魂符。

老槐鬼母当然不允,百般推辞。刘钰跪地叩首,推心置腹地恳求:

“树妈妈,求你了,我不死的干脆利落,岁九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老刘家十几口人,还有龙哥那帮铁杆弟兄。”

“自从刚子、秦大师和周燕玲因我而死,我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除了以命偿命,我想不到任何能够恕罪的方法!可我知道,就算死,只要灵魂还在,岁九就不会放我一条生路!”

“树妈妈,但凡有多一条路可走,我哪里舍得人世间的牵肠挂肚说死就死呢?可是、可是我真的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必须拿我自己当做最后的筹码,身死魂消也没关系,我要让他明白——我这个人,我这条命,只有我自己说了才算!”

掷地有声的陈词,自她已经陷入半混沌状态的灵魂呐喊而出,老槐鬼母心痛不已。

她的小丫蛋儿才 26 岁啊!

刚刚盛开绚烂的年纪,本该拥有花儿一样芬芳多彩的人生,命运却叫她尝尽七灾八难,便连条活路也不肯施舍。

她毕生不曾做过人,是这个孩子在懵懵懂懂的年岁,天神下凡般出现在她面前,甜甜地叫了声“妈妈”,从此为她种下一片慈母柔肠,令她有了渴盼已久的新生。

这么好的孩子,这么纯善的灵魂,偏偏要受尽一个奸佞狂徒的折辱,老槐鬼母都恨得牙根痒痒,可想而知,小丫蛋儿是在用怎样的意志和不公的命运作斗争!

她也很不解:萍水相逢的母女缘都能让她一届恶鬼心怀慈悲,发下宏愿改头换面投奔正道。那狐貍崽子再世为仙一场,为啥非要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过不去?多大的仇,不也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一大家子,几百年,几十条人命搭给他,竟还欲壑难填,畜生东西,真是养不熟,交不下的坏种!

“咋还不来道天雷,嘁哩喀喳劈死他呢!”

早不知暗自骂了多少遍,老槐鬼母气得不行,忍不住大骂出声。骂倒是骂痛快了,心中郁结依然难消解,刘钰又长跪不起,涕泪横流浑身直抽抽,不停磕头乞求。

老槐鬼母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到底还是答应了她,却反复强调:“不到万不得已,树妈妈绝不伤你。好姑娘,你再好好想想吧,万事总有迂回的余地,别那么犟,听话。”

她倒是想听,也无比期待所谓的峰回路转。但岁九将她逼上悬崖,万丈深渊就在眼前,刘钰宁愿纵身一跃,也绝不委身回头。

这一夜,北风呼啸,挤过狭长的古洞深处,留下灌耳的呜咽,如泣如诉。

似乎知道——

她就要死了。

日暮苍山远,风雪送归人。

趁着岁九指挥所有保镖再三压制 20 余名人质的反抗,无暇顾及她,刘钰悄悄走近绑在一根石柱上的雷春龙。

她拧开保温杯,小心翼翼喂他喝水。

他贪婪牛饮,她满目不舍,忍了又忍才没哭出来,勉强扯开笑容,用玩笑的语气说:“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他一怔,努力探过半张脸用力蹭她凉洼洼的手掌,五官都皱起来了,仍想以这种笨拙的方式为她取暖。

其实,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不祥的预感。但雷春龙不想一惊一乍害她跟着紧张,便也故作轻松,摆出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嘿然一笑:“可坏的招呼,好的放最后还能乐呵乐呵。”

心爱的妻子神情转瞬哀婉起来。

近在咫尺,雷春龙能清楚听到她压抑的哭腔,也看到她嘴唇和下巴都在不受控制的抖动,便笑不出来了,眼窝一热。

他使劲儿睁大眼也挡不住泪花子刷刷地流。

直到她像是鼓起好大勇气说:“对不起,我吹牛逼了。我保不住你的命,他要我……亲手杀了你,让他取代你去做人。”他紧绷的心弦就此放松。

爱怜地用胡茬蹭她手心,他笑嘻嘻宽慰:“嗐,这算啥坏消息啊!我还寻思让你拿刀拉我腰子挖我眼珠子呢。没事,别哭嗷,这又不用见血不用遭罪的,死了还享福了呢!死你手里也不是死那傻逼玩意儿手里,我高兴,我乐意!嘿嘿……”

他越这么说,她越哭得厉害,把他急的直抖腿,却还要分点心出来留神另一头闹哄哄的动静。

好一阵儿,雷春龙换上严肃的口吻,快速道:“媳妇,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听我说,就那个逼崽子真要是做了我,你回家第一时间找老二他们过来,啥都不用说,先把他狗腿卸了!然后报警,带着奶奶躲咱家,再让老干娘弄他个半死不拉活的!个狗逼,让他嘚瑟!等他不能动弹那天,你就一脚把他踹出去让他自生自灭!王八东西,还他妈挺有尿的,惦记啥不好惦记老子这一亩三分地,等死吧他!”

这节骨眼上,他还有闲心骂骂咧咧的,瞅他那损色,刘钰不禁破涕为笑。

雷春龙也跟着傻乐,一劲儿挤眉弄眼逗她:“就是嘛,给爷乐一个!大过年的别跟哭丧似的,还没死的,都快让你把我哭走了。”

刘钰便保持笑容,正想回敬他两句,余光瞥见飞身返回的岁九满脸愠怒向她走来,几乎想都没想,一把环住丈夫颈子,在他脸颊落下重重的吻,轻声细语说完最想告诉他的:“好消息是,我会想你的,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雷春龙心口猛地一跳,盘旋在心头的疑云像得了什么感召似的忽然散开,有一个声音霍地蹿出嗓子眼,他忙张嘴大声呼唤:“钰啊,别——”

话未说完,那俩看他不顺眼的保镖分工合作,一个往他嘴里塞毛巾,一个抄起棍子狠狠砸他后脑,等他彻底晕厥过去,才解开绳子,拖着他走回岁九身后。

刘钰站在原地不动,冷眼与岁九对视。

岁九冷笑过后,面无表情丢来一个沾着血浆的破布包。

刘钰低头扫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布包,而是一张上了年头的兽皮,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用脚扒拉扒拉地上的东西,挑眉质问:“这就是哈日拉格的尸骨吗?你不是说很难找,咋随随便便就翻出来了?”

“难找到不是东西,是封印它的玄机。”岁九随手扯掉滴血的粗麻手套,满脸扭曲,“小钰,你知道你做的这个局有多狠吗?非得沾了人血才能破解封印!要不是我在,恐怕你这辈子都别想脱离那该死的诅咒,拥有真正的自由之身!”

明明是他自己嗜血成性,到头来又怪她心狠手辣。

刘钰懒得和他分辨,费力蹲下,扯开快要被千年冰封压成饼的兽皮,抖落出一地已经破碎不堪的尸骨。

骸骨触手的瞬间,她只觉得大脑轰轰作响,耳边嗡鸣不断,仿佛洞xue中幽幽呼啸的风都顺着耳道挣命往她脑仁里钻。

而风中,有个微弱的声音,就在耳边轻吟浅唱:

长生天在上,今,吾以性命起势,与妖狐岁九生生世世不共戴天,一日不除一日不怠!上承天德,下顺阴冥,永绝后患,不死不休!

数千年前,哈日拉格心甘情愿以身殉道,将邪祟永久封印在烈火熊熊的地狱深处。

刘钰终于明白——

曾经的自己,原来也是不怕死的。

堕入地狱的那一刻,她决心斐然,就没想过还有出头之日。

命运轮转,如今又到了千难万险的最后一重关口,但千帆过境,她已无悲无喜。

即使看到岁九身后那些虔诚的保镖,纷纷跪地俯首山呼万岁地唤其“九千岁”,而后齐刷刷掏出匕首自尽,她依然无动于衷。带着满腔戾气的新魂,刚死便化身厉鬼,阴气盘旋激荡,尖啸着游曳在岁九身畔,为他的移魂换命构建那遮天蔽日的结界,她统统视而不见。

扯开所有衣衫,将当胸一片厄咒展露无疑,刘钰挺直脊背缓步走向他,无畏无惧地说:“动手吧,你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但岁九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他终于成为有血有肉凡人,此生最想得到的,居然毫不留情撒手人寰了。

临了,她对他发出最为狠戾的诅咒:

“你真的以为做人很容易吗?太天真了,生老病死是每个人毕生逃不过的难关,红尘中人更是难躲爱恨嗔痴的纠缠。你呀,要渡的劫才刚刚开始呢。首先,就是要眼睁睁看着我魂飞魄散!往后余生,每每想起这一天都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不过很可惜,我不陪你玩了,人生的路你自个儿慢慢熬吧,我潇洒去也……”

没什么可留恋的,人间难忘的,都在涣散的意识中走马观花的回望清楚了。

走过一生,刘钰发觉除了没能考上大学,好像也没啥遗憾可言。

疼爱她的爷爷奶奶,照顾她的姑姑,信任她的香客,性命相付的爱人,哪怕是结怨的鬼怪,结仇的敌人,都曾一心一意陪她度过许许多多难忘的岁月,甚至胡肆临——

惊艳半生的少年仙人,纵使他揣了一肚子坏水坑她害她一场,她依然相信:他是有过真心的。

和她一样,赤诚过,也挣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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