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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顾姣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抚玉往后面努了一下嘴，“您看哪位楼先生的眼神，跟刚刚看我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顾姣按着她的话仔细打量了下，发现的确跟抚玉说的，那楼先生看着香娘的目光明显要柔和许多......又去看香娘。
香娘还是平时那副样子，大大方方的，完全不见有什么不一样。
看来是郎有情，妾无意。
不过也正常，她听舅母说过香娘的事，知道她之所以沦落成这样全拜她前夫所赐。
顾姣最开始是觉得惊讶，毕竟从香娘的谈吐就能知道她家里不算差，后来问了舅母，果然，就跟她猜测的一样，香娘家中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她又是家中独女，自幼跟着父亲读书写字，顺风顺水活到十六岁，没想到却毁在自己的姻缘上。
她那前夫是她父亲的学生。
看着憨厚老实，还在香娘父亲病重的时候如孝子一般侍奉在身边，那会谁见到他不夸他？香娘虽然不爱他，但也是打心里感激他，最后由香娘的母亲做主嫁给了他，原本老人以为这样就算等他们都走了，香娘也能有人照顾，万万没想到香娘进的却是一个火坑。
两人虽然也过了一段恩爱日子。
但自从香娘爹娘去世之后，那男人就不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先是趁着香娘怀孕拿了家里的管家钥匙，后来又想方设法把香娘家里的旧仆全都赶走，换了一批新的人，让大着肚子的香娘在家里孤立无援，更过分的是这人其实外面早有相好的，把该拿的都拿在手中之后，也就不管香娘还怀着他的孩子，直接把人带到了家里。
后面香娘是怎么逃脱的，舅母没说，顾姣也没问，只知道她早些年吃尽了苦头。
这样的香娘怎么可能再轻易接受一段感情？
“夫人？”
听到香娘的声音，顾姣回过神，才发现她已经过来了。
她把心思收敛起来，笑着问她，“好了？”
香娘笑着应声。
顾姣让抚玉帮人分担手里的东西。
香娘谦让了下，推辞不过才答应，只不过坐马车，她却不肯跟顾姣一起坐在里面，只说坐在外头车辕就好，顾姣劝了几次，她也不肯更改主意，只能答应。
学堂的事彻底开办起来之后，顾姣就变得更加忙了。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事情做，，整个人精神气都变得更加有劲头了，时不时就往济安堂那边跑，有时先生有事，她则负责教那些学生读书写字，有时则跟着老人她们学炒茶做女红。
日子过得很快活，也很充实。
她还把自己亲手炒的茶分了几份，一份送去顾家，一份送去开平卫，一份则拿回家里，因为是自己炒得茶，她还跟着在四叔泡茶的时候喝了一回，味道虽然依旧苦涩让她不喜，但心里却很甜，尤其是看到四叔喜欢的样子。
眨眼间。
已过夏至，天气变得越发炎热了。
这天顾姣没去宅子，而是待在家里，她现在又多了一门手艺，那就是做菜，也是跟宅子里的老人学的，虽然不精，但也不是从前那种不堪入目的地步了。
赵长璟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回来的时候问门房，“夫人回来没？”
门房答，“夫人今日没出门。”
赵长璟挑眉，这阵子顾姣几乎快把那宅子当第二个家了，有时候他下朝回来还会去那边把人顺便带回来，今天是出来办事离家近就想着先回来，要是她不在，再去接她，难得她没出门，他还挺惊讶，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回屋却发现她不在房间里待着，问了丫鬟才知道她在厨房。
猜到她在下厨。
赵长璟回屋换了一身衣裳才过去。
弄琴、抚玉都在，而他的小妻子正在灶台前忙活，才学会下厨，她还不算精，做起事来也有些手忙脚乱，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假手于人。
两个丫鬟先看到他，刚要请安，赵长璟便擡手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两人意会离开。
沉浸于做菜的顾姣并未发现。
直到腰肢被人从后面抱住，她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紧绷的身形又变得放松下来，她一边炒菜一边回头，“你回来了。”
“嗯。”
赵长璟低头亲了她一口，看着她被烟火气熏得出汗的脸，擡手替她抹掉鼻尖和额头的热汗，然后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问她，“今天怎么没去，还自己做菜？”
顾姣被他亲得脸红，却也没躲，仍旧双目明亮看着他，“我总不能整日待在那吧，而且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赵长璟凝神想了下，实在没想起来，“什么日子？”
她的生辰还没到，要说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更是还有一阵子，他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
顾姣就知道他忘了，看着他说，“我们去年一起离开京城的日子。”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她一直觉得这天算是改变她跟四叔关系最关键的一天，如果那次他们没有一起离开，想来他们如今也不会在一起。
她跟四叔原本交叉的路线就不多。
如果他们都在京城，恐怕顶多也只是见到的时候点头聊天的情分。
赵长璟看懂了顾姣的心思，看着她歉声说道：“是我忘了。”
顾姣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特殊的大日子，何况四叔这阵子事务繁忙，能记得才怪了。她说了没事，又回亲了他一下，然后就开始赶人了，“哎呀，这里好热，你先去坐着，我这马上就好了。”
赵长璟没走，依旧看着她，“我陪你。”
其实有些热。
但顾姣咬唇犹豫了下，还是没拒绝，她喜欢四叔这样抱着她，夫妻俩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炒菜，赵长璟也会帮她，替她盛菜洗锅，还会替她试下口感。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仿佛过得格外快。
好像也就才说几句话的时间，菜就都准备好了，两个人吃，三菜一汤。
厨房太热，烟火气也重，顾姣原本想让弄琴她们进来，转头却看到四叔已经收拾好放进食盒了，还朝她伸手，“走吧。”
顾姣笑着握住他的手，没再多说。
夏日天色黑得晚，但两人在厨房耽搁许久，出来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不过一路都挂着灯笼，月亮也清亮，何况还有弄琴二人在前面提灯，顾姣便和赵长璟十指相扣慢慢往前走着。
路上两人聊着天，大多是顾姣在说，赵长璟听着。
偶尔赵长璟也会说上一两句，字不多，但也是句句都有回应。
顾姣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不刺激，甚至称得上是平淡，但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她伸手就能碰到他，不用担心他随时都会离开，也不用担心哪句话说得不对会惹他生气。
“怎么？”
赵长璟感觉到她的注视，低眸看她。
顾姣笑着摇了摇头，却依旧仰头看他，眼里像是盛了漫天星光。
赵长璟也笑了，眼里那星星点点的笑意，不浓烈，却能直射顾姣的心，让从前那个彷徨无依的小姑娘重拾明媚的笑颜，他俯身亲吻顾姣的额头，然后继续牵着她往他们的屋子走。
三十岁的赵长璟不是盛夏的艳阳，也早就没了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但他对顾姣而言，却是冬日最温暖人心的暖阳，不炙热，但总能恰到好处抚慰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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