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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沈王恐中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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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王府暖阁里,冰盆中浸着的浮瓜沁出丝丝凉意,鎏金鹤形香炉里燃着的藿香,烟气袅袅绕着梁上的缠枝莲纹打转。朱铨钲斜倚在填漆榻上,榻上铺着石青杭绸褥子,手里捏着串蜜蜡佛珠,指节泛白——他打小身子骨弱,再加上独子早逝,身体更是垮了来,听闻孙子的身体也不大好,为了沈王的传承,更是使原本就不见好的身体,雪上加霜。府里常年请着僧道念经祈福,京里有名的太医也换了几茬,终究是不见好。

暑气正盛,人也犯迷糊,忽闻帘外有人轻咳,是管事太监刘易的声音:“王爷,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佥事王钦,带着几位司官求见。奴婢要问明职名回禀,那位王老爷只说‘有旨意’,翻身下马就往里闯,这会子已到二门了,请王爷示下。”

朱铨钲眼皮都没抬,指腹摩挲着佛珠,心里早骂开了:“如今真是世风日下,锦衣卫的腰牌竟比朝廷的勘合还管用,王府的门槛都成了通衢了!”正寻思着,长史洪恩从外间进来,眉头拧成个疙瘩:“王爷不如暂且回避,臣去应付一二——只是这话刚出口,外头护卫又来报,说人已进了内院。”

话音未落,廊下已传来靴声橐橐,洪恩只得抢步出去相迎。朱铨钲隔着纱帘望去,只见王钦穿一身鸦青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脸上堆着笑,却不说话,只立在阶前。他身后跟着五六位司官,都是面生的模样,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

洪恩心里打鼓,上前抱拳:“王指挥驾临,未曾远迎。不知今日是何公干?”说话时,手心已沁出冷汗。

王钦却不接话,只摆了摆手。他身后的缇骑立刻上前,明晃晃的镣铐“哗啦”一声亮出来,竟直冲着洪恩去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洪恩吓得后退一步,袍角都扫到了阶边的花盆。

王钦这才从袖中抽出一本簿子,扬了扬:“太原府马氏粮商招了,说洪长史在他铺里有干股,不仅走私粮食,还暗地贩私盐。不瞒您说,这半个月,山西的官盐司都被我们拿空了。”

“冤枉!这是栽赃!”洪恩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里间朱铨钲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几分咳嗽:“既有钦差奉旨而来,怎不进来说话?难不成要本王出去迎你?”

王钦这才迈步进殿,先对着榻上躬身行了礼,口中道:“臣王钦,惊扰王爷清修,望乞恕罪。”说罢直起身,垂手立在一旁,目光却不经意扫过榻边小几——那上面摆着面海外玻璃镜,镜面光洁照人,寻常官员便是见也难得一见。

朱铨钲看得心头火起,咳了两声才道:“王指挥今日踏我这王府的门,就是为了拿我的长史?看来北镇抚司的差使,比王府的茶还烫手些。”

“臣不敢造次。”王钦双手按膝又躬身,“奉旨查勘山西走私一案,今日叨扰,实是公务相关,不敢因私废公。”

朱铨钲示意侍女添茶,指尖在茶盏沿划了个圈:“洪恩的事,本王向来不管,他的营生更不知情。既拿了人,便该回你的北镇抚司理事去,别在王府里碍眼。”

王钦却不动身,反而从随身锦盒里取出一卷账册,托在手中递向管事太监:“王爷明鉴。上月二十三,天津卫码头截了艘乌篷船,舱里藏着象牙雕、苏木、胡椒三百多石,还有二十匹佛朗机国的天鹅绒。船主李三供称,是受王府管事太监周经所托,每趟私运能得五十两分例——这是他的供词,还有周经在恒昌银庄支取银两的票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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