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1/2)
神都洛阳的宫城,名为紫薇城。
天有紫微宫,是上帝之所居也。王者立宫,象而为之,故名紫薇城。
离裹儿记得,当初在龙城那间小闺房时,有一本书上记载,洛阳曾是随朝的东京,是一个姓宇文的臣子督造的...
晨光如纱,覆在膳堂斑驳的窗棂上。灶火未熄,余烬微红,映得阿青的脸半明半暗。她坐在角落的矮凳上,手中玉佩紧贴掌心,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温度。昨夜的一切如梦似幻,却又痛得真实??肩头的伤口已被宋芷安用灵药封住,可那道裂痕,似乎已深深刻入骨髓与魂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血迹,混合着雪白长剑上的星芒。那一式“破妄归真”,至今回想仍觉虚幻。柳母从未亲授此技,却有一道剑灵自剑中苏醒,唤她“孩子”,称她终于来了……这一切,究竟是宿命,还是早有安排?
“你真的要走这条路吗?”宋芷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疲惫,也带着几分决然。
阿青抬头:“我必须走。”
“不是必须,是你选择。”宋芷安走进来,将一包干粮和一瓶丹药放在桌上,“欧阳戎说得对,我们留下,是为了传递火种。但你若执意追去,就得明白??从此再无退路。司天监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与他同行的人。”
阿青轻轻抚摸玉佩断裂的边缘,低声道:“我知道。可有些事,不是因为看到了希望才坚持,而是因为坚持了,才会有希望。”
宋芷安怔了怔,忽然笑了:“你比我还像宋家的女儿。”
两人沉默片刻,远处钟声再度响起,九响连鸣之后,又是一阵急促的三响??这是宗门召集核心弟子的信号。显然,昨夜丹阁异象已被各大执事察觉,云梦剑泽即将迎来一场风暴。
“他们很快就会查到你昨晚不在登记簿上。”宋芷安压低声音,“我会以‘旧疾复发’为由替你遮掩一日,但明日清晨稽查升级,所有杂役都将接受神识查验。你若还想活着把真相传出去,就必须在今晚离开。”
阿青点头:“我打算扮作采药童子混出山门,走北岭小道,绕过三重关卡,直下浔阳。”
“太险。”宋芷安皱眉,“北岭有鹰眼哨,夜间巡查由玄机阁主导,他们会用‘照心镜’扫视每一寸山路。你身负重伤,气息不稳,瞒不过。”
“那你说怎么办?”
宋芷安沉吟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符:“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影匿符’,可遮掩形迹六个时辰。但它只能用一次,且使用之人必须断绝七情波动,否则符力反噬,会焚心而亡。”
“断绝七情?”阿青苦笑,“我现在满心都是牵挂,怎么断?”
“那就别想。”宋芷安盯着她的眼睛,“闭上眼,只记住一件事:你要活下去。为了欧阳戎,为了柳母,为了那些被埋葬的名字。其他的,统统放下。”
阿青望着她,忽然觉得这位平日冷淡疏离的宋姐姐,竟比任何人都更懂何为牺牲。
她接过符牌,指尖微颤:“谢谢你。”
“别谢我。”宋芷安转身欲走,忽又停步,“吴翠、房俊俊她们,我会一一联络。但你要答应我,一旦抵达归墟洞天边缘,立刻点燃这枚信香。”她递过一支灰褐色的短香,“它会引来‘风语者’??一群游离于正邪之外的隐修,他们或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风语者?”阿青接过香,眉头微蹙,“他们可信吗?”
“不知道。”宋芷安坦然道,“但他们恨司天监,胜过恨我们。这就够了。”
话音落下,她拂袖而去,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
阿青独坐良久,直到日头渐高,膳堂开始喧闹起来。她换上采药童子的粗布衣裳,将玉佩藏入贴身小囊,影匿符握于右手,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然而,就在她准备悄然离厨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青,你昨日怎的没来接班?我一人忙到三更,锅都差点烧穿!”
是吴翠。
阿青心头一紧,急忙藏好符牌,强作镇定迎出门:“抱歉抱歉,昨夜突感不适,在房里歇了一宿。”
吴翠瞪她一眼,却也没多疑,只是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今早李管事查人,见你不登记,差点要报上去。幸好我说你病了,他才作罢。”
阿青心中一凛:果然,已经开始清查了。
她连忙道谢,顺势拉住吴翠的手:“翠姐,我有件事求你。”
“啥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突然不见了,请你不要声张,也不要找我。”阿青凝视着她,“等月圆之夜,去浔阳江畔那座废弃庙宇,你会见到一个人,他会告诉你一切。”
吴翠愣住:“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我不能说。”阿青摇头,“但我做的事,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很多人。包括你,包括妙思,包括所有曾被当作‘无关紧要’的人。”
吴翠越听越惊:“你是不是卷进什么大事了?”
“是。”阿青轻声说,“而且,你也早已在其中。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
吴翠张了张嘴,终究无言。她看着阿青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坚定,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曾经胆小怯懦的小姑娘,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灶台后偷听闲话的杂役了。
“你……保重。”她最终只说了三个字,却重如千钧。
阿青含泪点头,转身离去。
当夜,乌云蔽月,星隐天穹。阿青趁着巡夜交接的空档,悄然潜出膳堂,沿北岭小径疾行。她贴身藏着影匿符,心念反复默诵宋芷安教她的静心诀??**“我不悲,我不喜,我不念过往,不惧将来,我只是风中一粒尘,无人可见,无人可察。”**
符光微启,一层薄如蝉翼的青雾笼罩全身,她的身形顿时模糊,仿佛融入夜色。
果然,刚行至半山腰,便听见上方传来喝问:
“谁在那里?!”
两名黑衣巡使立于崖顶,手持铜镜左右扫视。镜面泛起幽光,正是“照心镜”。
阿青屏息凝神,伏于石后,不敢有丝毫情绪波动。她想起欧阳戎跃出屋顶那一刻的背影,想起他嘴角带血却依旧微笑的模样,心头猛地一酸??
刹那间,符光剧烈震颤!
“有人!”一名巡使猛然指向她所在方位,“气息波动!虽然极弱,但确有其人!”
阿青咬牙,强行压下情感,再度默念静心诀。这一次,她将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一段枯木,一缕不存在的风。
照心镜扫过,终无所获。
“奇怪……刚才明明……”巡使皱眉。
“许是野狐。”另一人道,“继续巡查吧。”
两人离去后,阿青才敢喘气,冷汗早已浸透内衫。她知道,这一关过去了,但前方还有更多凶险。
她继续前行,翻过断龙崖,穿过毒瘴林,途中三次遭遇巡查队,两次险些暴露,皆靠影匿符与意志撑过。直至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终于踏出剑泽边界,站在通往浔阳的荒道之上。
筋疲力尽,却不敢停留。
她靠着树干坐下,取出干粮啃了几口,又吞下一粒回气丹。肩伤隐隐作痛,但她顾不上了。她掏出玉佩,借着微弱晨光凝视??那一半玉佩依旧黯淡无光。
“阿兄……你还好吗?”她喃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阿青警觉起身,正欲躲藏,却见来者并非黑衣巡使,而是一名披着灰袍的老乞丐,牵着一头瘦驴,慢悠悠走来。
“小姑娘,大清早的,一个人在这荒路上做什么?”老乞丐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
阿青戒备:“路过。”
“路过?”老人眯眼打量她,“你身上有血味,心里有执念,手里攥着半块玉,眼里藏着火??这不是路过,是逃命。”
阿青心头一震:“你……是谁?”
老人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支灰褐色的短香,正是宋芷安给她的那一款。
“风语者。”他低声说,“你点燃了信香?”
“我没有!”阿青震惊,“我还没到地方!”
“不需要点燃。”老人晃了晃香,“它自有感应。只要持有者心念强烈,香便会醒来。而你……昨夜三次濒临暴露,每一次都在心底呼唤那个人的名字??欧阳戎。这份执念,足够唤醒千里之外的‘香引’。”
阿青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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