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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0章 心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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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的初春,大概是京城的社会风貌和生活环境变化最明显的一个时间段。

市场经济的春风已然拂过街头巷尾,计划经济的余温却还裹着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两种气息交织在腊月的寒风里,让这年除夕前的京城街景,一半是生活渐好的雀跃,一半是经年未改的温情。

抬头望,京城的天际线上塔吊林立,钢铁的骨架刺破灰蒙蒙的天。

那是城市拔节生长的声响。

再低头看,大街两旁俨然成了个露天家具城,年底搬家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都着急搬进新居去过年,那是乔迁之喜的味道。

街头巷尾的广播喇叭里,新年序曲的欢快旋律里,总穿插着评书连播的跌宕起伏,间或还会跳出来房管部门的声音,一遍遍念叨着“商品房才是大势所趋”。

这话听在老北京人耳朵里,说不清是迷茫多些,还是对砖瓦房换楼房的期待多些。

马路上的汽车依旧算不上多。

桑塔纳、捷达是机关单位的常客,被称为“蝗虫”的“面的”突突跑着,成了寻常百姓出门的新选择。

刚上市的长安奥拓小巧玲珑,停在路边格外惹眼,那是私人车主们的新宠,圆了不少人“开自己车”的梦。

临街的商铺早早就换上了“年节特惠”的红底金字招牌。

国营百货商店的玻璃橱窗擦得锃亮,却难掩颓势——不少柜台都挂出了出租的牌子。

西单购物中心倒是人声鼎沸,成了市民赶年集的新去处。

斜对面的百货大楼门前,长队排了一溜儿,大多是等着买带鱼、黄花鱼的主妇,手里攥着布袋子,嘴里唠着家常。

旁边的副食店里更是挤得水泄不通,酱油、醋、料酒的柜台前,售货员扯着嗓子算账。

散装的花生、瓜子用报纸包成三角包,摞得老高。

虽说早就不限购了,但大家伙儿还是习惯多囤点儿,毕竟是过年。

零食区永远是最热闹的地界。

电视里正循环播放着娃哈哈营养液的广告,“甜甜的酸酸的,有营养味道好”的调子,小孩儿们都能跟着哼。

这口服液去年销量就破了亿,成了家长给瘦弱孩子补身体的首选。

货架上还摆着刚上市的乐百氏奶,两三块钱一碗的八喜冰激凌,还有装在塑料袋和正方形铁皮桶里的康莱蛋酥卷。

蛋酥卷咬一口酥脆掉渣,奶香浓郁得化不开,连尝惯了国营点心铺传统蛋卷的大人都忍不住咂舌,“人家这东西做得,是真不一样,太惊艳了!”

西单购物中心一层的糖果大厅,更是孩子们的天堂。

花花绿绿的进口或合资糖果装在敞口大罐子里,不用花哨的糖纸包裹,单是那鲜亮的颜色就极具视觉冲击。

五六元一斤的价格,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奢侈,可架不住家长过年的心意,总要给孩子称上半斤八两,解解馋。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几乎每条街上都支着电烤箱。

里面烤得油光锃亮的八珍烤鸡滋滋冒油,偏甜的口感和后来的奥尔良烤鸡有些相似,香味儿飘出去半条街,受欢迎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街角的烤羊肉串小摊。

单位大院里也透着年味儿。

职工们忙着开年终总结会,散会时每人手里都拎着米、面、油的福利,推着二八自行车往家赶,车后座的麻袋沉甸甸的,脸上的笑容却比蜜还甜。

邮局里的长队从早排到晚,有人寄贺卡、汇钱给远方的亲友,有人踮着脚打听出国的手续——《京城晚报》正连载《京城人在纽约》,第一批公民赴新马泰旅游的消息也登了报,出国热就这么悄然在京城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年轻人的娱乐方式更是多不胜数。

胡同口有踩着滑板呼啸而过的少年,健身房里传来杠铃碰撞的声响,游戏厅和录像厅的门帘挑得老高,里面的喧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那些靠做生意先富起来的人,则扎堆在卡拉OK歌舞厅,霓虹灯管闪烁着暧昧的光,粤语歌的调子混着酒杯碰撞的声音,是属于新时代的热闹。

皮尔卡顿旗下的美尼姆斯餐厅,还借着情人节撞上除夕夜的巧劲儿,推出了情侣套餐,引得时髦的年轻人争相追捧,也让这个“花钱的日子”渐渐有了名气。

不得不说,改革开放吹来的春风,让京城人的生活多了太多从前不敢想的新选择。

这满街的热闹,都是过去从未有过的光景。

临近除夕的最后一两天,街头的喧嚣渐渐淡了些,年味却愈发浓郁。

胡同里的红灯笼一盏盏挂了起来,红彤彤的映着灰墙黛瓦。

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上了春联和福字,有的人家还会在门框上挂两串干辣椒、玉米穗,透着一股子丰收的喜庆。

孩子们穿上了新做的棉袄棉裤,有的还裹着时髦的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在胡同里追着跑。

不过虽然天寒地冻的,爱俏的年轻姑娘却不肯穿得臃肿,毛衣外面套件风衣,彩焗的头发露在外面,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成了胡同里一道亮眼的风景。

大年除夕傍晚,炊烟袅袅升起,笼罩着整个京城。

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传来滋啦的炒菜声,红烧肉的浓醇、炖排骨的鲜香、八珍烤鸡的甜香,混着煤炉子上蒸馒头的麦香,在空气里酿成了年的味道。

大妈们踩着小板凳擦窗户玻璃,嘴里哼着老调子,看见路过的邻居就扯开嗓子搭话,“您家春联买了吗?年货都备齐了吧?”

各家的男人们则忙着扫院子、贴窗花,或是支起煤炉子炸排叉儿、炸丸子。

油锅里的香味儿引得孩子们围着炉子打转,兜里还揣着新买的文具——这年的铅笔盒设计得格外花哨,带机关、印着卡通图案,简直像玩具一样讨喜。

几乎每个家庭的彩色电视都播放着热闹的节目,偶尔能听见一些更富庶的人家传来游戏机的“叮咚”声响。

远处的二环路改造工程还在热火朝天地推进,天宁寺立交桥的轮廓已然清晰,那是全国最大的立交桥,成了街坊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京城西站要动工的消息也传遍了街头巷尾,虽说大多数人一年也坐不了几次火车,却都把这当成了城市里的头等大事,念叨着“以后出门更方便了”。

偶尔有汽车驶过,车灯划破沉沉夜色,与胡同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孩子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个充满希望的新年,正款款走来。

这就是1991年除夕夜的京城。

不过要说芸园,这一天的热闹劲儿,还要比寻常人家更甚几分,鲜活又真实。

年夜饭是江念芸亲自操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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