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们你要谁(2/2)
一夜之间,家不是家。
我让季连骍在客厅等我,自己则上楼拿了衣服去客房洗澡。连我都诧异自己的平静,这种时候还想着体面的分别,不要撕破脸那么难看。
下楼时,季连骍看见我,也怔了怔,许久说道:“冉冉,你变了,这么平静都不像你,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哀莫大于心死,坏事;死后方能重生,是好事,如果还能重生的话。
季连宇对我说,不能因为惩罚一个怪物,就将自己变成另一个怪物,我深以为是。尽管曾经我以为我可以和他们变得一样,可永远都不会一样,即便手段可以残忍,可我有一颗永远不会阴暗的心。
以己度人,便觉得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哪怕在经历过人面兽心的孟涛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庄晓培。所以,这是活该吧,吃一堑还不能长一智。可这其实也是幸运,他们永远没办法将我拖进黑暗之中。
于是我笑了:“你觉得我该嚎啕大哭伤心买醉,还是冲到医院去拔了肖语玫的管子?”
肖语玫三个字一出口,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撕开。是的,我应该愤怒,可过去半年我已经透支了这种情绪。车祸之后对庄晓培的愤怒,知道真相后对孟涛的愤怒,以至于现在该愤怒时,异常的平静。
季连骍眼神暗了暗:“需要我告诉你吗?”
我摇头:“不用,那会儿在机场你都没说,现在更不用说。”
其实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先前不过是被盲目的信任蒙住了脸,肖语玫那一声“晓培哥”让我醍醐灌顶,过去许多想不通的地方,就都想通了。
肖语菲,肖语玫,即便这两个类似的名字说明不了什么。可庄晓培一眼就能看出肖语菲的朋友是肖语玫身后的贵人,这要怎么解释?原因无他,因为他就是那个贵人。
当真相拉开一个口子,你会发现处处都是破绽。
庄晓培从来不会为了工作冷落我,却能因为一个电话,深夜将我和沈微留在街头,只有肖语玫。
再往前想,那次我提前回家,看见林琪到家里找庄晓培,说她是为了别人来的。我一直以为是顾舒雯,现在想想,根本不是,顾舒雯怎么可能需要她传话,所以让她来的那个人,是肖语玫。
肖语玫,这个我以为无足轻重的女人,在我生活中无处不在,且至关重要,在我以为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候,一击必杀,将我打回地狱。
庄晓培,庄晓培……每念一次他的名字,心就会冷一分,直至成冰。半年纠缠,昨夜还曾抵死缠绵的人,忽然退下温情脉脉的面具,告诉你,一直以来的恩爱不过是在演戏。
而我多么傻,全情投入,付出真心。这一场爱恋,不过是与狼共舞。
我望着天花板,逼退眼中热意,这个男人,再不值得我为他掉一滴泪。
季连骍让我睡一会儿,他守着,可我哪里睡得着,于是两人在客厅相对着枯坐了一夜。
第一缕晨光升起时,开门声打破了一室静谧。
庄晓培看见我时眼睛蓦然一亮:“冉冉?!”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这喜悦将他整个人都点亮一般,疲惫的脸庞焕发出别样的光彩,神采奕奕,连步子也轻快起来。
而我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他眼底下方的阴影上,那是他守护另一个女人的证明。
走到跟前,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想来拉我,被我侧身躲过也不生气,反而责备道:“我说了会解释就不会逃避,乖,先去睡一会儿。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一会儿起来吃了饭咱们再谈。”
没这个必要了吧,不过我还没开口,季连骍已经轻哼出声:“这种情况下她要能睡得着的话,庄总反倒该难受吧?既然明知她一夜难安,依然选择在医院守着别的女人,就不要这么假惺惺。”
我看了一眼季连骍,歉意的对庄晓培说道:“对不起啊,肖小姐现在没事了吧?
哪知季连骍的冷嘲热讽庄晓培没所谓,我的体贴反而让他受了伤,一张脸瞬间多云转阴:“大出血,好在抢救及时,母子平安。”
说这他忽然声音一高,祈求的看着我:“冉冉,不要对我这么生疏,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我爱你这一点从没作过假,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真相后离开我。”
这句话就如同那句,我杀你是为了好,所以你不要怪我一样。
我笑了,眼看季连骍嘴皮一动,忙制止住他:“二哥,出门右转200米有一家早点铺,你去帮我买两个包子吧。”
季连骍知道我是故意支开他,不过还是看了我一眼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包子有什么吃头,裹着一层皮,咬着心才知道什么馅儿,吃馒头吧。”
“照你这样说馒头更没吃头了,咬到底也没心。”
我想也不想随口反驳,说完看见庄晓培身体晃了晃。反应过来中了季连骍的道儿,哭笑不得的睨了他一眼。要论锱铢必较,我哪里是季连骍的对手。
房门一开一合,客厅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若说我们还能平静的坐在一处,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一个忐忑不安,一个眉目淡然。
忐忑不安的是庄晓培,眉头微蹙,眼里流淌着痛楚,倒像受伤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我看在眼里,只觉得万分可笑。
庄晓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做到了对面,大约也知道这次不是插科打诨就能糊弄过去的。
悲凉袭上心头,曾万分依恋的怀抱,万分依恋的人,恨不得时刻融在一起,如今相对而坐,中间不到两米,却像隔着一道银河。
物是人非,不到十二个小时,就已是前世今生。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带着伤感,气氛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没有开口,庄晓培也没有出声,大约是在想怎么开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打破沉默。
“你……”
“我……”
同时出声,又同时戛然而止,片刻沉默后,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庄晓培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可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