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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被影能量包裹的他此时做着这个动作,竟也显得有一点儿可爱,说到底他今年也不过是一名刚满十八岁的少年郎。只是那满身的血污和他脚下堆积如山的尸骨常常会使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不,影流以后都不会存在了。”劫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上的利爪落下,露出一双白皙、修长却有着不少伤口的手,他掰开那一个羊角然后使劲地将它拍在凯隐的身上。
正在场外喝酒的亚索愣住了,连他视之如命的酒白白滴洒了都不在意,当事人凯隐更是惊得连巨镰都没握住瘫坐到地上。
可也是一瞬间,只听他大声吼道:“你个sb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之后,你,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当他看到劫的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心都在颤栗。也许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对待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不是日日夜夜想杀了这个人吗可为什么,失败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丝侥幸;而成功的时候却感到那么心痛
面对着炸了毛的凯隐,劫却只是顺势摸了摸他的长发说道,“那些事我当然知道啊,可我依旧要救你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嘛”
“对对,你是我师父。”凯隐迷茫地问道,“可我刚刚可是要杀了你,不是吗”
他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你是被我杀死的啊,你胸膛上的那个口子可是被我从你的身体里一寸寸破开的啊。我,是你的敌人啊。”
“是啊,你是我的敌人。可那又怎样呢你不也是我的徒弟吗”劫还是摸着他的头,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孩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温顺过,初见他时就像是一只刺猬。
他本以为漫长的岁月会使他对他放下那些锋锐的利甲,可到底自己是没有哪一方面的能耐,他那充满着刺的坚甲反而变得更加锋利了。
“我已经活够了啊,你却还年轻着呢。这个世界你只是看到了它的阴暗面,这些阴暗面使你的思想偏激。可我们生活的这一片土地,可不仅仅只有那些黑暗的地方。那些美丽的地方,你还都没有去过啊。”
劫咳出了一口血,才继续摸着凯隐的头说道,“你没去过弗雷尔卓德,你没有看到过那连天一般、洁白浩大的暴雪;你没有去见识过巨神峰那大陆第一的高山,没有感受过他的瑰丽与雄伟;你也没有见过那生存在崇山叠嶂之中的矮人,传说他们很聪明狡猾,但我想你绝对不会吃亏。”
劫的声音越来越温和,到这个时候凯隐才知道这不是错觉,他的师父真的变得温柔,即使这种温柔让他想到那些他最讨厌且自认一刀可以砍死十个的女人。可面对着这个人,他却是一点儿讨厌都生不起来。
“你还年轻,你应该去看看啊。”劫笑着说道,他慢慢摘下他的面具对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看我的脸,那就先让你看看吧。看完后,就答应我的要求,可好”
凯隐抬起头,看向那嘴边都溢出鲜血却还在笑着的英俊青年。才恍惚意识到,这个享誉整个大陆的死神也只是一个青年。
他当年参战的时候也才仅仅十六岁,却只身组建影流,成日里与血与刀剑相伴,这一战打了十二年,这个青年也与血火相伴了十二年。
“呵,说得你好像看过一样。”凯隐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十六岁就开始四处征战了,小的时候跟我一样是个孤儿,你也什么都没有看过不是吗”
“哎呀,被你识破了呢。”劫却是不在意地眯着眼笑着说道,“可这都不重要了啊。”
然后只见他大开双臂,向天大声说道,那一瞬间凯隐忽然认为自己那暗杀之术无敌于天下的师傅又回来了,他向着世人宣读他那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一生:
“我影流之主劫虽修暗影忍术,可行事光明磊落家园被破,外敌入侵,师傅枉守均衡道义不守国门,遂吾判出
入战场之上才知实力低微,为得卫国之力,残害同门、刹师之罪,我皆应之
不曾推卸于任何人,虽得众多骂名,但我亦无怨无悔从军十二年,杀人以万记之,斩将以千记之,使诺克萨斯之人闻我名而心胆寒,见吾影而身生怯痛快痛快”
“咳咳”说到这里,劫忽然咳出一大口血,才低下头对着凯隐笑着说道。
“我的一生也就这样了,闯了一世盛名,也得了万世骂名。我做对的事情很多,可做错的事情更是不少。”
他上前摸着凯隐的长发,往日里这人就是一属刺猬的,可现在反而顺眼了不少啊,“可你不同啊,我让你戴面具参与任务你却是不听,虽然也是闯了一个名头,却也是留了好多的仇家。”
“可现在你也是不怕了,你已经足够强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了啊。”劫又咳了一口血,这一口血撒在凯隐的头发上,他上去想帮他拭去却是越擦越多。
看到这,他才黯然地笑了笑,“原来我也不过如此而已,但你以后会很强的。以你现在的实力,这天下之大那里去不得师傅当年在你的这个年纪,能不能在你身上走过一招都还是未知数。”
“我不想再让你呆在影流,是想让你去做你自己爱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你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过。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不应该再把你强留在这个阴暗的角落,这个阴暗的角落就让我这个已经习惯了孤寂、冷清的人坚守着吧。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出去看看。”
劫说到这里,却是吐出一大口血液,凯隐从他的声音上都能听出他的生命已经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残烛一样,他大声地喊,“你别说了”可劫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没有看到过许多美景,也没吃过什么美食,没见过什么美人。我估计在你的眼睛里,人也只分强者和弱者,能杀的与不能杀的,没有什么男女之别。”
“可我总是在想你应该终会遇到一个可以让你爱上的女孩,一个可以让你放下防备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家。这个地方我曾经认为我有过,可到底还是没了,但我希望你有。”
最孤独的人大抵可以分做两种,一种会因为自己的偏激去毁灭各种美好的东西;而另一种则是会希望别人过得更好,因为当他看到别人过得好的时候自己也会感觉到一丝温暖。劫与凯隐都是第一种人,可劫却唯独在面对凯隐的时候会变作后者。
说完这句话,劫又咳出一大口血,他的胸膛上被凯隐破开一个很大的豁口,鲜血如同不要钱一般井喷着往外泵发。
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好累了,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你活得太累了,从你出生到现在十八年里也没过过什么好的日子,可人不能一直过得苦哈哈的啊,一个人变强变得更好不就是为了可以过上好日子吗”
“诶,你怎么哭了,真是的。多大了还像一个爱哭的孩子,不过这也是我第二次看到你哭啊,还记得上一次都好远了呢。”
“我才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呢。”凯隐流着泪说道,一滴滴泪从他的脸庞低落,他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再哭了,可哪有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一直未到伤心处罢了。
“不是第一次了呢。”劫的语音越来越弱,他刚刚就已经不能再自己站着了,现在他是在凯隐的怀里说话的。
“这是第二次了,我跟你说,我很少笑的,就像你一样很少哭,哈哈。”他还在试图大笑让凯隐不要那么痛苦,却不知道那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苍白如纸的脸使凯隐心如刀割。
他用那个没有带利爪的手臂颤巍巍地抬起头放在凯隐的脸上,轻轻地为他拭去泪水,却留下了一大道血痕。
凯隐身旁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