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2)
“嗐!”肃王耳根子一红,“别提了!之前怕枪响惊着人,本王便骑马去了近郊。见一块菜地里,探出个灰不溜丢的大禽,本王还以为是只野雁,搂火便射了过去……”
冯慎低头看了看,笑道:“王爷,这是只狮头鹅。”
“可那会儿不认得啊”,肃王尴尬道,“本王原想,家鹅都应是白羽……正要去拾,结果跑来个农户,说本王打死了他家的大鹅,最后赔了一两银子才算了事。”
“真是刁民”,川岛道,“莫说王爷不认得那鹅,就算认得,拿来试枪又如何?”
“话不是这么说,”肃王摆了摆手,“不管有心无心,毁物赔偿都是天经地义。风外贤弟啊,这枪的准头儿可真是不赖,一扣扳机,那雁便应声而倒……哦,是鹅、是鹅……哈哈哈……眼瞅着快晌午了,一会儿本王让厨下将这大鹅炖了,你俩一并尝尝?”
“岂敢劳烦,”川岛忙道,“王爷,那续任之事……”
“风外老弟”,肃王捶捶腰,打断了川岛,“本王有些乏了,咱们今日就不谈公事啦!”
冯慎会意,便道:“王爷既然疲惫,那我等就不多扰了。”
“那成吧,”肃王赶紧借坡下驴,“对了冯慎,那件事就由你看着部署,本王等你消息。”
“是”,冯慎会心一笑,“卑职全力以赴。”
打从肃王府回来,冯慎就一直没去崇文门当职,将手头差事暂托他人打理,自己却走街串巷的闲逛起来。
这天,冯慎吃罢午饭,也不避烈日当顶,又溜出了家门。沿胡同走了一阵,耳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音。冯慎回头一看,见是个头戴苇笠的矮小汉子。那汉子见有人瞧他,忙压低了笠檐,越过冯慎,快步朝前去了。
起初,冯慎并未在意。可稍加琢磨,便发觉有些不对劲。那汉子一身粗布汗褟,像个力巴儿打扮,可他细皮嫩肉的,与那套破旧行头又格格不入。尤其那只压着笠檐的手,一瞅就没出过苦力。指掌白皙,跟那种经年劳作的粗茧大手截然不同。
想到这儿,冯慎疾赶几步,追在那汉子身后,瞧他意欲何为。
那汉子很是警惕,每过一个路口,都要停下来四处张望。他愈是这样,冯慎便愈发觉得可疑,心里一急,步伐不禁迈得更快。
这么一来,二人距离便贴得太近。等那汉子再次回头时,冯慎闪避不及,躲慢了一拍。
显然,那汉子已察觉到身后有人追踪,自个儿也提快了脚步,故意找人多的地方挤。三下两下,便混入人群中没了踪影。
跟丢了那汉子,冯慎暗暗心焦,沿街盘桓良久,终未再寻得那汉子行迹。又找了好一阵,冯慎只觉口干舌燥,见一条僻静的巷中开着家茶水铺,便打算进去歇歇脚。
不想刚迈入铺中,迎面便疾疾过来一人,冯慎没躲开,与他撞个满怀。吃这一撞,那人身子一趄,头上苇笠没戴牢,“啪”的掉落在地。
待冯慎看清后,不由得大喜。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眼前这人,正是他苦苦找的那个矮小汉子。
那汉子嘴里“叽里咕噜”一声,也不知骂了句什么。可当他一抬头,认出了冯慎模样,脸色骤变,从地上拾起苇笠就想走。
“慢着!”冯慎将胳膊一横,阻住汉子去路。“你是什么人?”
“跟你的……关系没有,”那汉子面沉似水,说话极其生硬。“请让开!”
冯慎动也未动,“不讲清楚,便休想离开!”
“你不要敬酒不吃,罚酒吃,”那汉子目露凶光,手掌按在了腰间。“让开!”
冯慎冷笑道:“我要是不让呢?”
那汉子没作声,猛地撩开汗褟,掏出支短枪来对准了冯慎。
“哼,”冯慎颜色未改,“你果然有古怪。”
茶铺里的小伙计见了这架式,早吓得两腿发软,傻在原地,不敢上来劝。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只听楼梯上“噔噔噔”几声,一个胖大的身影冲了下来。
“哎哟!这怎么话说的?放下枪放下枪,那小哥是我相识!”
“曾三爷?”冯慎一怔,“你怎么在这儿?”
“一言难尽啊”,曾三转朝那汉子道,“您冲我的面,先把枪放下吧!”
那汉子依言,垂下枪口,冷眼瞧着冯慎。
“三爷”,冯慎一指那汉子,“这人鬼鬼祟祟的,是个什么来历?”
曾三赶紧道:“冯兄弟你放一百个心,他绝不是什么歹人!”
“是吗?”冯慎道,“可三爷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感觉……”
曾三追问道:“感觉什么?”
冯慎微微一笑,“感觉你们定是有事瞒我!”
“冯兄弟,你这理儿挑的对!”曾三一跺脚,“咱们是换命的交情,瞒谁我也不能瞒你啊。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先放他走,咱哥俩楼上说。”
冯慎头一摇,“事情没问明白,这人还不能放。”
“兄弟,你就信老哥一回!”曾三急道,“之后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要那会儿还说不清楚,老哥情愿让你拿下大狱!”
“三爷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若再强拦,倒有些不通情理了”,冯慎身子一让,冲那汉子道,“罢了,你走吧。”
“哼”,那汉子收起枪,气呼呼地走了。
曾三摸了块碎银,扔给一旁小伙计。“这里没别人,就你小子在。要敢出去乱嚼舌头,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小伙计点头连连,“小的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瞧见……”
“知道就好,”曾三朝冯慎一邀,“兄弟,咱楼上请。”
刚进二楼雅间,曾三便将房门关闭。冯慎在桌前一坐,问道:“三爷,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那人算是个新主顾吧……”曾三替冯慎斟杯茶,“与我有点……嘿嘿……有点生意上的交际。”
“佩服啊”,冯慎道,“才这几天,三爷的买卖就重新支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