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2)
蔚宁缩在车里,冷眼看司秦四处寻人。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司秦停下来休息了半分钟,径直走向车库,打开车门上了车,一脚踩向油门,冲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蔚宁发动汽车跟了上去。
南市沿江这一片是旧城区,道路狭窄,路况很差。司秦冲出住宅区,立即减下车速,慢吞吞地
沿着道路磨蹭,一边开,一边探出窗外搜寻,找了半个多小时,仍旧一无所获。司秦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车头一别,猛踩油门,似乎心里有了方向,不准备再漫无目的地兜圈子了。
他疯了吗?看司秦横冲直撞地加速、变道,蔚宁心惊肉跳,勉强跟上,开出一段距离,突然发现周围的景色十分眼熟。下午两人去超市的时候路过这里,司秦沿途跟他讲述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蔚宁依稀记得从这个路口拐弯过去似乎是警局?!
蔚宁心里一滞,跟着司秦拐过弯,已经能看到警局门口POLICE的字样了。
他要干什么?难道想报警?脑子烧坏了吗?蔚宁咬牙,油门一踩到底,猛打方向盘,终于在司秦抵达警局之前别住了他的车。
你疯了吗?!两人下车,同时开口,气氛诡异地可笑,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情玩笑。
你没有驾照,你怎么敢开车?!你司秦拽住蔚宁,恶狠狠地训斥,注意到蔚宁只穿了一件卫衣,突然说不下去,脱下外套扔到蔚宁头上。
滚!蔚宁扯下外套,红着眼睛吼了一句,刚想逃,又一次被司秦捉住。
小声点!你是不是想把警察招来,在警局里跨年?司秦捡起外套,拖着蔚宁往车里塞,一边压低声音警告。
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跨年。蔚宁冷笑,手腕一转,挣脱开司秦,转身往警局的方向走。
你干什么?!司秦追上蔚宁,拦腰挡住人,继续固执、蛮横地给蔚宁裹外套。
无证驾驶,我去自首。蔚宁继续冷笑,拂开司秦的手,企图从外套底下钻过去。
你疯了吗?!对于蔚宁出格的行为和冷淡的态度,司秦说不清自己更受不了哪一个。他扼住蔚宁的双腕,直接将人按在引擎盖上压住,不许蔚宁再离开半步。
滚开!蔚宁屈膝,胡乱往前顶了一脚。司秦吃痛,微微松手。蔚宁趁机脱身,还嫌不够,直接往司秦脸上来了一拳。
蔚宁狠狠瞪着司秦,眼神嫌恶,指着司秦的脸一边后退,一边说:我是疯了,疯透了,没救了!就算蹲警局也好过跟你呆在一起,对着你这张脸!
嘴唇被牙齿磕破了皮,嘴里一股血腥味,一抽一抽地疼。司秦抬手用力拍了一下嗡嗡作响的脑袋,听到蔚宁用熟悉的声音说着陌生的话,心里猛地一沉。
不,你不是这么想的,你在说气话司秦一边喘气,一边摇头,脾气瞬间软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蔚宁,神情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哀求,又因为不久前才狠狠挨过一拳,头发凌乱,眼睛熬得通红,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怜。
我蔚宁咬着嘴唇,迟疑地发出一个音节,很快被杂乱的欢呼声淹没。
砰,砰,砰!
几声巨响,火球跃至空中,蓬勃的火花炸裂开来,将漆黑的天空映得骤然一亮。烟花一颗接着一颗绽放,刹那间星辉铺洒,斑斓遍布。
原来是零点了。
蔚宁抬头,明明光线并不刺眼,眼眶仍旧隐隐发疼。司秦瞥了两眼烟花,很快失去兴趣,看蔚宁发呆,立即将人拉进怀中牢牢圈住。
几个月前,我十九岁生日。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庆生,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其实我不是很期待,也没有认真想过。但是我很认真地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很高兴,我觉得我会永远记住这个生日,因为这一年我认识了你。
后来你走了。
一周前,你让我乖乖呆在家里,等你回来一起跨年。后来你说你来不了了,没关系,我可以过来陪你。我从临港飞来这里,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砰!又是一声。火光漫天,映照在警局深蓝色的门框上,竟然有点好看。
蔚宁苦笑,转身望向司秦,你确实给了我一个永生难忘的跨年,我谢谢你啊。
第88章
司秦坐在驾驶座, 安静地开着车。后视镜正对蔚宁, 镜子里的人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侧脸埋在衣领里,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司秦摸了下出风口, 把空调又开高了一度。
不要再说了。
对不起,你原谅我。
我求你。
司秦看着蔚宁。几分钟前,他记得自己这样恳求对方。对方听到他的恳求,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表现出多少欣喜,但是不再反抗,神情也柔和了下来, 乖乖跟自己回了车里。
司秦松了一口气。他承认自己冲动了, 也以为自己会感到丢脸,然而遗憾的是他连一丝羞愧的感觉都没有。在意识到自己轻易赢得对方的妥协之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侥幸,并且不要脸地开心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求过别人。上一世完全没有。前不久倒是才求过司意勋。在拿回他母亲的骨灰后,司意勋把黄家湾还给了他,却不允许他回国。他没办法了, 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又是下跪、又是写保证书, 搞得很是狼狈,所幸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再然后就是这次。无可否认, 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几乎都和蔚宁有关。或许这不是个好习惯, 更是有违他一贯的处事原则,司秦想。同时又觉得面对蔚宁,如果放低姿态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那他还想求他不要一言不发,不要离开自己。
是的,在轻松、侥幸和愉悦之外,司秦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惶恐,害怕对方的乖顺只是暂时,怕他不说话不是怒气未消,而是在偷偷预谋该如何逃离自己,那绝对不可以。
司秦一怔,说不出究竟是意识到自己也会求人这件事让他惊讶,还是害怕蔚宁离开自己更加令人心惊。
夜色渐深,人们从狂欢中散场,无视了交通规则,三三两两结伴涌向马路,间或有醉汉叫喊、狂奔,将本该寂静的街道搞得一团糟。
途径商业中心,车开开停停,艰难行进。街边突然冲出来几个行人,司秦一个急刹车,及时将车停下。司秦按了下喇叭,烦躁地等人经过。无奈人潮断断续续,始终没完没了,司秦耐心用尽,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受不了地骂了一句脏话。
蔚宁坐在后座,被车颠得猝然一晃,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靠着车窗,静静审视着自己。
他曾经以为无论怎样的误解、非议,无论来自于外界还是司秦,他都无所谓,都可以忍受。但是当他真正从司秦口中听到类似的刻薄话语,他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豁达。或许是跟对方相处的时间越长,让他越来越不满足,甚至无法再像过去那样无条件地原谅对方。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贪心、嫉妒、冲动、冒进,并且不知轻重。看似轻轻松松给出两百万,恰恰是他不甘心的表现。他想用这两百万换一个回应,甚至不计后果。
他享受着对方的倾慕,一边心安理得,一边又惶惶不宁,矛盾让他备受煎熬,如同他明明生气,却更为自己日益狭隘的心胸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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