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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纵横朝堂数十年,稳如泰山,不是没有道理的。
“晏相公说的是,学生之所以有如此之计,不过是因为不想绝了孔孟道统罢了。”
“哦”晏殊饶有兴趣的道:“你亲手葬送了孔家,还敢说这样的话这会知道内情的人,只怕恨不得挖了你未家的祖坟。”
未央一脸的无所谓。
“老未家的祖坟就在那里,我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
“不过晏相公,学生说的可是实话,儒家道理,固然可以治国,但是经过两千年的演变,却未必适合现在的国情。”
“我大宋承大唐遗风,当开拓进取,无论是契丹还是西夏,甚至是回鹘,都应该臣服大宋。”
“儒家已经不适合了,所谓外儒内法,辅以兵家,才是正理。”
“扫四方不臣,荡天下妖氛大丈夫岂能靠着丧权辱国活着”
“学生不才,范相公在开封变法,但是却令不出京城。学生在蓬莱变法,却一举成功。”
“扬州九州之地,将仿效登州蓬莱,尽皆改革。”
“范相公是自上而下的改革,先动官吏,但是学生不同,学生是自下而上的改革,先富民生。”
“民富则国强,国强则天下定”
“学生把此法叫做:以农村包围城市。”
“要不了两三年,从登州至扬州,十州之地,将成为天下标杆,富庶无比,无论是大宋征伐各国,还是整军备武,修治河道,都不会再捉襟见肘。”
“晏相公,天下富庶,才是治国之本,才能跳出历代以来的兴衰怪圈,我大宋才能绵延千年。”
晏殊惊讶的看着未央,近些年他闲来无事,也思考过这些问题,但是远远没有未央说的来的纯熟,毕竟他也是士大夫的一员,是既得利益者,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放下孔孟之道的。
按照未央的说法,大宋应该百家齐放,摒除儒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晏殊虽然内心有点接受不了,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未央说的是对的。
儒家教导出来的官员,不会治河,不会治军,更不会算账,有的官员除了之乎者也,甚至连最简单的账册都不会看。
一县之地,收入多少,支出多少,有多少丁口,什么地方需要修桥补路,需要朝廷拨款,他们一概不知。
遇到事情,只会推脱,只想安安分分的在任内渡过,然后就是平步青云。
大宋并不缺能干的官吏,比如范仲淹,比如梅尧臣,再比如唐介、包拯。
但是这些人都有短板,对于治下民生不一定有多么了解。
范仲淹的变法,从官吏着手,认为大宋的毛病,出现在了上层。
这是对的,却是是出现在了上层,但是上层利益勾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动一个试试这还没几个月的功夫,庞籍都叛变了,这可是范仲淹的铁杆盟友啊。
但是未央不同,登州原本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甚至缺了县令都没人管,所以他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王伦起义,他出兵一扫九州,把整个九州的上层官吏几乎一网打尽,剩下的都是一些敢干事情,能敢事情的循吏。
循吏虽然能力不见得有多大,但是执行命令来说,却是最为忠诚,而且他们熟悉本地情况,加上未央锦衣卫的威名震慑九州,他们做事情更是尽心竭力。
再加上江南势力退出九州之地,这就给了未央的天下集团大展拳脚的机会。
堪称一片白纸的九州之地,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只要这些地方成功了,那可是相当于小半个大宋的版图,就算是范仲淹变法失败,也能靠着这些东西补救不是
未央打的一手好算盘,很是自得。
晏殊心神不定,眼神闪烁,盯着未央看了许久,这小子要么就是个妖孽,要么就是个奇才。
儒家统治思想近两千年,其他各家都销声匿迹,这小子竟然能另辟蹊径,妄图跳出历代兴衰怪圈,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从来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朝廷。
“你可知道,君权神授,当今陛下固然是仁君,历代罕见,但是谁能保证,以后的皇帝就不会出现一个商纣,出现一个夏桀,出现一个隋炀帝”
晏殊说完,直勾勾的看着未央,等着未央的答案。
第171章 给纣王平反
未央深吸了一口,沉声道:“既然晏相公说起,咱们就说说商纣与隋炀帝。
晏相公可知,武王伐纣,纣王的罪名是什么”
晏殊毫不犹豫的道:“一是酗酒;二是不用贵戚旧臣;三是登用小人;四是听信妇言;五是信有命在天;六是不留心祭祀。”
未央笑道:“这些罪状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不算严重,也完全没有后人形容纣王时的荒淫残暴。用现代价值观判断,甚至富于进步意义。如“不用贵戚旧臣、登用小人“。这里的“小人“是出身贫贱的下层人。纣王不录用王族中的亲贵和从前商王的旧臣之子,而是提拔录用出身卑微之人,这是打破用人唯亲的血统论,用现代眼光来看属于进步的用人观,是“唯才是举“,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任用出身低微的人而停掉亲戚不用,会遭到亲贵集团的蜂拥攻击,甚至纣王的敌人周武王都不原谅他。
同样,纣王为了挽救帝国的颓势,进行的这些必要的人事调整录用人才取代腐朽的权贵,必然导致亲贵和旧臣集团的极力反对。部分贵族甚至采取不合作的政策,带着自己的人怒而出走,从而分裂了商王朝的统治核心,破坏了商王朝的国运
纣王的叔叔比干被处死,另一个叔叔箕子被下狱,也可能是新的用人制度调整触及了这些叔叔的亲贵家族利益,加上其他的“政见不合“,最终与纣王发生严重冲突,以致有人为此而死。这也是商王朝之积弊已久,问题之复杂,现实之难办,一点改革都阻力重重。
其实,也正是纣王任用的诸如飞廉、恶来这些出身低微的小人,帮助他三征东夷,并且与商王朝共生死,战斗到生命最后一息,倒在战场血泊中。
至于第四条罪状说纣王“听信妇言“,其实是少见多怪。商朝女性在政坛上颇有作为,如商王武丁时期的妇好就是一位巾帼杰出人物,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尊重女性的客观状况。纣王听信妲己,即便这是事实,我们也不要奇怪。当“贵戚旧臣“都不支持,甚至分裂而去,当社稷危荡,如蜩如螗,如沸如羹,人心惶恐,各怀叵测,那纣王也只有跟自己的女人妲己合计军国大事了,毕竟自己女人还是跟自己坐在一条船上,值得信赖,并且一直坚持到最后,共同自焚于鹿台。
而所谓第五、第六条“信有命在天、不留心祭祀“的罪状,这是与国计民生无关的小节,而且并不属实。从出土的甲骨卜辞上看,到了纣王的父亲和纣王时期,祭祀祖先的典礼系统比起前代商王,倒是显得更加成熟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