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2)
攥着沈青离开病房。
来到四楼的楼道处,才松开。沈青的手腕顿时显出一圈红印。
“沈小姐,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让阿游再死一遭的,”杨谦眉宇深重,“你也看见了阿游的现状,他不能知道你来,否则,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体,都会产生剧烈的波动,他现在动不得分毫。”
“相信我,沈青,再等等。”
“我们一起等,等他好。”
等多久她不想再和从前般,缩在龟壳里。
沈青干涩地说:“我要见李瑾。”
陈雅兰带给沈青换洗的衣物,走时,沈青问她:“那张纸条,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纸笔是我偷偷拿给他的,那个时候眼睛还没有受伤。”
“那眼睛”
“沈小姐,其余的,我不比你知道得多,”陈雅兰打断她,她必须恪守职业人的专业态度,“如果有什么需要,沈小姐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谢谢。”
沈青没有再负隅反抗,每日与叶氏夫妇,昏晨定时地去病房,每次只待二十分钟。
其余时候,沈青留在房里,看书,写稿,不敢乱走。
她要等一个人。
而这个人,足足让她等了三个月。
三个月,已进入晚秋时节。
落叶落了一地院子。沈青的日常又多了一项事务:扫落叶。
她扫得很认真,眼睛盯着那些叶子,若是碰见精致有趣的,会收集起来,在上面写几句话,做成标本。
叶氏夫妇告诉她,如果过冬顺利,程游就可以拆除所有绷带,稍微进行一些适当的活动了。
沈青从一大堆心形的叶子中,选了一片最大最心形的。
她在上面轻轻写下:因向死而爱,故向爱而生。
这片叶子被压在一本厚厚的日文词典里面。
李瑾来的时候,沈青正在和小山蹲在地上玩石子。
沈青是背对院门的。
小山则是正对,当看见来人,笑容立即消失,慌忙丢下石子,迅速起身,站得笔直。
沈青也站起来,转身。
她面容姣好,美而不艳,身着军装,英姿飒爽。偶尔一片落叶,正好落在她的军帽上。
原来她是一名军人。
小山忽地一溜烟跑了出去,沈青叫都叫不住。
“你好,我是李瑾,”她眼睛里一定藏着冰,“抱歉,这么晚才来见你。”
沈青拍拍手,把灰尘拍去:“没关系,我等得起。”
“煾,你是要问阿游的事。”
李瑾是肯定的语气。
“对。”
空中又飘下几片落叶,沈青请李瑾来到二楼的客厅。
沈青沏了两杯茶:“请说。”
“有些是机密,请沈小姐谅解,我有保密的职责。”
她一身军装而来,其实已经解释一部分了。
确认沈青没有异色,李瑾继续说:“阿游中枪是一个误会,本应由我来受的,”察觉到沈青神色僵住,李瑾不动声色地进一步解释:“阿游想要调查他哥哥的死因,误入了一个圈套,但这个圈套本是设给我的,然后他中枪,在英国手术抢救,为了安全,之后被送回国,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情况。”
误会一个误会就可以揭过他受过的伤吗
怪不得李爽说,她的姐姐是一个极冷极冷的人。程游曾爱她如此之深,现在又替她从鬼门关闯了一回,她却三言两语就此揭过。她的眼里,竟寻不出分毫感情,甚至连愧疚都没有。
沈青难以想象,那是一个怎样危急的圈套。
“他是喉部中枪,为什么眼睛也受伤了”
“手术过后,他清醒了一段时间,”李瑾没有喝茶,只是把茶盖放在手里转着把玩,“国外的医生比较直接,告诉他,以后极大可能是再也说不出话了,他一时难以接受,躁郁症你知道吧,又发作了,他用头磕桌子,眼角磕破。”
大概那张纸条就是在那段时间写给她的吧,她真傻,如果当时多深究他的字迹,也许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该抽出多少心神才能清醒,清醒到写出那一张纸条,求她忘记他
“其实眼睛没有受什么伤,现在应当是好了的,之所还蒙住眼睛,是为了让他冷静。”
真残忍。夺取光明,用黑暗让一个人冷静。
“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有,等他的喉部初步痊愈,他会看见你。”
“那为什么你让我提前看见他,之前不是说让我等吗”
即使在回忆,李瑾也神色平常:“当年我假死后,多少知道一些阿游的状态,听阿谦说,是你让阿游重新有了生气,”她顿了顿,“谢谢你。”
“不用谢我,”茶叶是杨谦送来的,沈青觉得味道不错,“毕竟这与你无关。”
“嗯。其实,阿游得躁郁症不全是因为我的死,应该和他父母有关,”李瑾的茶渐凉,而茶杯在她的手心里渐热,她转而说道:“他很优秀,对我也很好,可我知道他并没有为我打开心里的那道门,而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找钥匙的路上。”
沈青意外地看着李瑾。所有人告诉她,包括程游自己也说喜欢李瑾,可李瑾却说,程游的心里没有她进得去的门。
沈青没有深究,各人有各人的感情观。再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李瑾想到什么,说:“我赶去救阿游的时候,他被关在一个黑屋里,我打开灯的时候,地上尽是繁体的青字,彼时他已经四天滴水未尽。”
“爱是相互的,”李瑾放下茶杯,“更何况,是被阿游爱着的人,阿游消失,我想,阿游的爱人肯定也不好过。”
客厅的窗户被全部打开,秋风四通,茶杯在茶几上不停晃动。
而放下它的人已经走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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