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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达兴许也对卫、霍二人极为尊崇,说起二人典故,也是长吁了口气,抬眼间汤和等人都在看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跑了题,干咳了一声继续道:“咳,所以按着皇上的旨意,北征大军不宜轻举妄动。应先选好立足之地,派军出塞刺探敌情,若有埋伏,则诱其深入,待其困疲而反击之;若无埋伏,则以精兵直捣其营,占了要地,以备反攻。”
说到这儿,已将这次北征的宗旨点得十分清楚了,这也是洪武皇帝朱元璋定下的方略,众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可也对徐达对战略拿捏如此透彻而钦服
徐达石头一样立在沙盘边上,愣愣地端详着沙盘出了一会神,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又接着说道:“如今皇上分拨了南北两路出兵。西凉、云南的元兵极弱,可南路却分了二十万兵。北路有太尉纳哈怵屯领兵二十万犯金山,还有老将朵儿不花兵犯永平,都是极难对付的角色,可是咱们北路军只分了七万多兵。所以皇上定是要以迅雷之势平了云南和西凉,而后才是北路军与元兵决战之时。所以,按着皇上的方略,北边一时半会只能打小战,不会有大战。既如此,咱们远到北平,我也有五年不与北平的将士见面了,可若是大战打起来,北平的军士定然也是要参加的。所以,如今安定北平,布好燕山防卫才是根本,在此之后才是派奇兵出塞,引敌深入。所以中军大营,如今绝不能离北平太远。定在这牛栏山,后可定北平,前可接应怀柔、密云的左右两军,也可防卫流民,这才是我的本意啊”
一席话说完,众人都有焕然大悟之感,万不料这位有些消瘦、面容沉郁的魏国公须臾之间竟然思虑得如此缜密,安排得这么周详,想得如此透彻,难怪他战无不胜,被称为大明的战神,建了不世之功了。
朱棣顺着沙盘看了又看,掂量着要控着北平、又要挨着燕山、还要便于出奇兵侦察元兵、还得防卫流民闹事,哪里还还能寻得着比这牛栏山更好的地方啊也是讷讷称奇,许久又问:“魏国公,这牛栏山确是驻中军的好去处。只是你为何要将左右两军派往怀柔和密云水库呢这里面可是还有什么文章”
见朱棣巴望着看着自己,一副求教模样儿,身为岳丈的徐达哪里还有不说的道理
只见徐达靠近了沙盘,一边指点着一边说道:“殿下、信国公、颍川侯且看,朵儿不花要犯永平,冲着的还是山海关。可辽阳如今在李大旺手里,就隔开了他跟高丽的连接之路。所以他既要盯着山海关,还得防备东边的李大旺。他的西边呢,有太尉纳哈怵屯兵二十万,自然不防。纳哈怵在金山,他盯着的必然是延庆和白羊口。哼哼,纳哈怵毕竟是老将,果然老辣得很啊,他自然是知晓我们将防卫放在了延庆和白羊口身后的昌平,所以专攻这两个薄弱处,只要延庆和白羊口但有一处被攻破,他只要避开昌平的军力,西可入保定,进而入秦晋之地;东可以入蓟州,至永平,与朵儿不花接应;往南,则可以直攻北平。不可不说是一招妙招啊。”
众人对着沙盘看了半天,果然如徐达所说的一样。朱棣已是暗骂陈亨,居然将守着昌平的李彬守军调去了秦晋之地,若纳哈怵真的攻破了白羊口或是延庆,那连救急的军队都是没有的,纳哈怵再拿下昌平,那北边的防线算是彻底破了。
却听徐达淡淡地继续道:“哼哼,纳哈怵和朵儿不花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处。”
第十六章 启用旧将
众人原本心中有些慌乱,听徐达说纳哈怵和朵儿不花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处,就如看见一盏明灯,异口同声地问:“算漏了何处”
徐达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指着沙盘道:“密云”
“密云”朱棣、汤和、傅友德都有些不明白。
徐达点了点头:“正是密云。纳哈怵和朵儿不花只看到我们的软肋,却忘了自己的软肋。哼哼,他们的软肋,就是可以直抵他们两军中间的密云。朵儿不花盯着永平,防着辽阳,却并不防备西边,因为西边有纳哈怵的二十万精兵。可他忘了我们只要出密云,就可以从出现在他的西边。纳哈怵则是盯着延庆,东边有朵儿不花,也绝不会防备东边,所以,只要我们从密云出塞,必然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听徐达对布军、驻防、元军软肋侃侃而谈,众人手心都捏出汗来,只觉得惊心动魄,比去战场打一战还心力憔悴了几分。也这才知道做一位决胜千里之外的三军统帅有多么不易。更何况徐达这位统帅在战场上厮杀起来也往往是身先士卒,这也就难怪他可以获得官军的爱戴和皇帝的信任了。
朱棣听了,也这才初初尝了尝为将为帅的滋味儿,依着徐达的话想象着偌大战场只觉得想做了一场梦一样,迷迷糊糊,却又格外令人亢奋,却也不无焦虑地道:“魏国公,如今昌平卫都已被调往秦晋,昌平实际上已是空城,岂不危险”
“什么昌平被调空了哪个杀才干的”信国公汤和和颍川侯傅友德听了都是一惊,吓得也没了顾忌,张口就骂了出来。
“二位兄弟不可胡言”,徐达淡淡地朝汤和、傅友德摆了摆手,面色沉郁地踱了几步:“据我所知,战事刚起时,北平都指挥使陈亨就将通州卫的房胜、北平卫参知政事华云龙、昌平卫千户李彬、北平都指挥通知陈珪调往了秦晋之地,襄助秦王和晋王。”
“什么这”,傅友德性子浅,正想说陈亨的不是,却旋即想起来这陈亨是晋王朱棡的岳丈,晋王朱棡又与自己还算交好,于礼于私都不该多说,便忙又住了嘴,脸却涨得通红。
信国公汤和是个谨慎讷言的人,当徐达说起调走众将的是北平都指挥使陈亨时,汤和就已经想起来陈亨是晋王朱棡的岳父。汤和想着,陈亨会如此做法,里面的文章只怕比面上要深得多。如今洪武皇帝越发的乖戾暴虐,多少功臣没有下场,汤和又岂会愿意搅和到皇子中间这摊浑水里呢故而只是低着头盯着沙盘,假意思索,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徐达神情淡漠,似乎什么也没想,似乎也没看出汤和和傅友德二人的异样,端详着沙盘说道:“如今纳哈怵的二十万精兵屯集金山,盯着的就是白羊口和延庆这两处薄弱的关隘,如若昌平这处后盾没有支撑,只怕凶多吉少啊。如今纳哈怵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因为不明情由罢了。一旦他得了消息,可就来不及了。”
傅友德和汤和虽不愿惹事,可军前战事的成败只是一念之间,心里也知道事态紧急,一旦白羊口和延庆被破,三名主将是难逃其责的,便也附和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