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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徐仪华眼见不用跟秦、晋二王做耗,顿时喜形于色,笑道:“殿下,臣妾就说事情没有想的那般艰险不是这倒好,白操心了一夜”
朱棣皱着眉摆了摆手,丝毫不见喜色,沉吟了片刻,吩咐丘福、朱能道:“要走淮水还需什么船队此时便能出发了么”
丘福不妨朱棣有次一问,呆了呆,旋即回道:“此行淮水乃是逆流,旱时淮水太浅容易搁浅,如今淮水水势又太大,万难直接通行,需有纤夫才行。咱们船队行船太多,没有千余名纤夫来拉船是走不了的。”
朱棣眼中波光一闪,断然道:“吩咐船队先不要出邗沟,缆绳不解。你们且带人去寻些纤夫来再说”
丘福、朱能对望了一眼,虽觉朱棣似乎有些过于谨慎,却也不敢违拗,得令应声匆匆去了,直至日过正午方苦着脸回来。
朱棣见他二人模样,心知自己所料不错。
只听丘福惨然禀道:“殿下,咱们走遍了附近的村落,都说都说这一带的纤夫已经被秦王和晋王征召了,剩下的都都是一些孤儿寡母的,留在村里看家呢。”
虽心中早有准备,可朱棣仍不禁头疼发愁,抚了抚额头又问:“那山阳县的其他地面的呢,可有人愿意来赚这份工钱”
丘福不禁苦笑:“咱们也去了山阳县,县里到处都是四面八方的灾民,不混迹闹事便已不错,听说是给官家当纤夫,嘿嘿,都都不愿前来。况且况且这山阳地界,只有邗沟附近的村民祖祖辈辈都做纤夫,对淮水也熟识,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怕也接不下这差事来。”
至此,众人都觉陷入窘境绝地,一时没了言语
第十章 慈云禅寺
中原连月暴雨,黄淮水涨,豫、苏两地受灾最重,原本秋收的田亩无一幸免,被淹的宅院不计其数,一时间中原大地哀鸿遍野、灾民流离失所。以徐州、商丘为线,豫苏两地民众或北走山东,或南下应天,沿途乞讨,饿殍随处可见,十分的凄惨景象。
山阳受灾已重,加之宿迁、睢宁、溧阳、涟水等县及河南的灾民一道儿,顺途南下必经山阳,一时间小小的一个山阳县汇聚了近十万灾民,将原本狭窄的街道、破庙、屋檐,甚至县衙都挤得密不透风。他们衣衫褴褛、臭气熏天,哭声、闹声、哀嚎声汇集一处,搅闹得乌烟瘴气,令人望之却步。
便在这么一个地界,这日却无端来了一艘小舟泊在了山阳县西侧的码头镇。一行四人在码头镇下了船,经小朱庄,过三元宫悄然进了山阳县,沿着恒辉街往东踱了进去。
眼见着恒辉街涨水尚未退尽,混着街头挤得满满的破衣烂衫的灾民,发着阵阵恶臭,四个人中的那名少年不禁掩鼻皱眉道:“丘大哥,可有其他道路可行这条道也忒脏乱了些。这些个灾民凶神恶煞的,看咱们的眼神就像饿昏了的狼群遇到羊羔子似得,只怕他们连吃了咱们的心都有。可别惊了燕王殿下的驾才是”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四子、燕王朱棣的贴身小太监郑和,他口中的丘大哥便是掌管燕王府护卫的旧将、官至千户的丘福。
丘福少年时便走遍大江南北,这山阳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听郑和如此说不禁歉然地瞥了瞥领头的燕王朱棣,见他面无异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答道:“这山阳乃是偏僻小县,恒辉街已是山阳最大的街巷了。恒辉街尚且如此,其他街巷只怕更加不堪。”
朱棣不动声色,却悠然换了话头,沉吟着问道:“这山阳西通淮水,东入东海,南接邗沟、北达通济渠,乃是扼守中原漕运、盐运、河工、邮驿的机杼要地。怎的如此不堪便只需漕运一项,也足以令山阳成为中原的要镇才是。”
丘福见朱棣看向自己,忙躬身答道:“前元时都是些马背上长大的辽人,对江南水路只觉得新奇,并不知道里面的学问如此之深,更不知还可以换来银子”,说着丘福嘿嘿一笑,又继续道:“而且山阳位处机要之地,南来北往的客商都要在此转运,可朝廷管束不力,反倒使得山阳成了三教九流聚集的地界。打架斗殴的事十分常见,治安最是不好。因而一直贫瘠,未曾发迹。”
“元贼愚昧,不知善加利用方至于此。可如今咱们当今万岁爷为何也不加整治呢”郑和少年人心直口快,忽然插嘴道,唬得丘福、朱能心头一惊,暗暗抬眼觑着朱棣。
朱棣仍旧一副深沉模样,心头却暗暗苦笑:当今洪武皇帝如今正一门心思绞杀功臣,惩治权贵,为太子朱标日后登基铺路呢,又岂会留意到这小小的山阳县
丘福见朱棣不言声,忙打圆场,朝郑和嗔道:“你个娃娃知道什么,自打当今万岁驱逐了元兵,百姓的日子已好了太多了。听说万岁爷已经派了钦差赈济苏、松、嘉、湖几处的灾民每户米一石,并黜免了几处灾民一年的徭役。这在元贼时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大好事啊。”
正当几人说项时,前方忽然传来“铛铛铛”的钟声。
说来也怪,一听钟声,原本窝在街道两旁,饿得面无人色的灾民顿时就来了精神,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钟声的方向直冲了过去,前仆后继的,唯恐落于人后。
眼见四面八方的灾民蜂拥而至,朱棣一行四人忙躲到路边,给灾民让出道来,暗暗诧异,不知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灾民们又为何涌了过去
灾民们手持破棍,一手拿着瓦罐,你推我搡地挤着。不少老弱站立不稳被撞倒地,可其余人却似视若不见,有的使坏的甚至直接踩踏上去。一时间,哀嚎声、哄闹声,孩子的哭泣声夹杂一处,搅闹得十分不堪,景象骇人。
便在这时,丘福跟前忽然应声倒下一名面色苍白、双手拉着一男一女两名孩童的三十岁上下的妇女,妇女身后的人群如洪水般眼见便要踩了过来,丘福不禁皱眉,大吼一声震得身后人群一愣。趁着这时,丘福忙抢先一步将妇女及两名孩童拉了过来。
眼见死里逃生,妇女不禁搂着两名孩子嚎啕大哭,便要来拜。
丘福连忙扶起,问道:“大妹子,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为何一听钟声你们便都拼命挤着要过去那敲钟之处是要做什么的”
妇女满面污泥,衣衫褴褛,十分的凄惨,兀自抹着泪叹道:“哎,大哥您是贵人,怎么知道咱们的苦楚咱们是从睢宁逃难过来的,原想着一路讨饭到应天,万岁爷也是穷苦出身定然会替咱们做主,赏咱们一口饭吃,给咱们指一条活路。可不曾想这一路过来,处处都在闹灾荒,讨饭都讨不到吃的,孩子他爹”说着妇女已是泣不成声,抽噎道:“孩子他爹领着我们逃到泗阳便撑不住了,仅有的两块窝窝头也不肯吃,活活饿死了。呜呜呜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靠着两块窝窝头,走到了这山阳。呜呜呜”
听她说得凄惶,丘福三人都不禁暗暗垂泪,朱棣却冷着脸,皱着眉只是沉吟。
“那那钟声又是作甚呢你们都往那儿挤是为何”丘福又问道。
“那是慈云禅寺的大师们在施粥呢,都已经施了七天了,可灾民越聚越多。哎,听说寺庙里的存粮都施光了,寺里的大师又把所有的香火钱去临近的几个县买了两车白米。可灾民委实太多,听说这是慈云禅寺最后一次施粥了。以后啊,哎,就连寺里的大师都没了吃食,听说方丈要带着全寺的大师傅们去云游,做行脚僧了。哎,真是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