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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可不是吗”兵丁无可奈何地咽了口唾沫,一边给朱棣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絮叨道:“不过案子可不是今天发的,是昨儿就案发了,有人深夜到衙门敲锣打鼓的,待我们出来看时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还以为见鬼了呢。不想今日还真寻到了案发地,燕王您方才踩中的枯木,八成就是衙门从案发地搬证物回来时落下的”
朱棣听他啰里啰嗦说个没完没了,哪里还有心情听下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既知道是证物,那你还愣在这里啰嗦什么还不搬回去摆在这里算什么事还不知要坑了多少人在这儿摔跤呢”。
卫兵听朱棣发怒,忙躬身快步去拾那枯木,待再抬头时,朱棣已是径自去了。
燕王府就在三法司衙门不远,朱棣三步做两步,很快便回到府邸推门而入,门吏马和忙躬身跟了上去。
朱棣四下看了看,除了马和竟然不见一个人影,只远远地从后花园传来府里丫鬟仆役们聚在一处热闹的声音。朱棣历来通达,想着过节也就并不约束他们,摇了摇头,任他们耍乐,只径自拿脚进了内院,便要进书房。
小太监马和见朱棣脸色沉闷,一回来便要把自己关进书房,忙叫住道:“殿下殿下等等”。
朱棣一愣:“怎么有事你怎么不随他们一处耍乐去今日七夕,去热闹热闹也不妨的,你且去罢。”
马和见朱棣误会,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递了过去:“今天僧录司的道衍大师曾来府里找过殿下,殿下不在府邸,我劝他留在府里等殿下,也好一处过节耍乐。他却说他这几日便要出门远游了,也不知燕王何时才能回来怕到时候来不及道别,便留下了这么一张信笺要我转交给殿下您的。”
“哦道衍大师要出门远游了他没说什么时候走么”朱棣诧异地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却是一首诗曰“天网恢恢疏且漏,天纵之机不可候。若能拿得金箍棒,饶是天宫捅得破。”
这是什么意思呢
朱棣默默念诵了几遍,仍有些不得要领,转身要入内,却忽然想起三法司衙门来,不禁看了看马和问道:“今日应天府可是出了什么大案”
马和见朱棣一直在读笺语,也不敢打扰,此时听朱棣相询,忙回话道:“道衍大师今日是正午来的,只说是后几日便要出门了,倒没说是哪一天”
说着马和又抿嘴沉吟起来,许久方道:“应天府的大案哦,对,听几个仆役说昨夜有人去敲三法司衙门的鸣冤鼓,待衙役们出来时,那敲鼓之人却又没了踪影,只说是看到衙门口留下了几个血字,好像是好像是写着中正街杨府五个字。”
“中正街杨府”朱棣也是一头雾水,诧异道。
马和却面容凝重,与他年龄极不相称地深沉地点了点头:“正是中正街杨府,今日三法司衙门已经去过了中正街,果然发现都察院左佥都御使臣杨怀宁一府二十余口惨遭灭门了。听说那杨怀宁身上留着十数处的刀伤,死得极为凄惨。”
“什么杨怀宁被杀了”朱棣大吃了一惊,原先心头的抑郁顿时忘得九霄云外。
“这杨怀宁怎会被杀了又是被谁杀的呢”朱棣心头暗想着,脑子转得飞快。
这捅出空印案的元凶杨怀宁自空印案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家里闭门不出,听说仍是遭到不少恶作剧、甚至各种千奇百怪的恐吓。这杨怀宁心知自己将天下百官得罪了个九成,对这些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逆来顺受、足不出户,倒也还勉强撑得过去。也从来没听说有人真敢在天子脚下对堂堂正四品的朝廷命官下毒手的。不想今日还是被灭了满门,没能逃脱此番厄运。
是谁杀的杨怀宁莫不成是那些官员怀恨在心,故而报复可就为此灭了人家的满门,手段也忒毒辣了些。
想着朱棣又摇了摇头,暗暗揣度:“天子脚下,朝中怕没有哪个官员有如此胆量吧”
可不是百官,又会是谁与杨怀宁会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忽然朱棣心头不禁猛地一紧,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皇长子朱标。空印案后,朝中多有官员怀疑杨怀宁是受了太子的支使。若真是如此,那太子事后杀人灭口也是合乎情理的。只是这太不像是太子朱标仁厚的行事做派了。难不成是太子的属下私自所为
想着,朱棣不禁暗暗忧心,只觉得若真是太子所为,那他也太过弄险了一些,若是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只怕连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啊。
朱棣凝眉紧思,对这局势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忽然心念一动,想着:“莫不成那道衍所留的这首诗会与这件事有关”
“嗯那敲鼓留字之人是谁三法司衙门可曾找到大明律是要所有官员仆从家属都得登记造册的,只需到吏部取出百官案卷核上一核,兴许就能有些线索也说不定”,朱棣绕着廊下的花圃踱了一圈,忽然驻足,朝马和道。
马和一直待在当地,只等朱棣问话,此时见他果然有话,忙躬身道:“殿下所言与三法司所想一样,听说三法司衙门挨个核对杨怀宁府的登记造册名单,发现只有一人逃脱灭门厄运。”
“哦谁”朱棣眼中精光一闪,忙道。
“杨怀宁府的管家杨英”
“哦,哼哼,果然是天网恢恢疏且漏啊”,朱棣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悠然道,说着挥了挥手,径自踱进了书房。
第二十七章 客栈恶斗
这一夜朱棣始终不能入眠。
他向来深沉,但因心胸阔达,心中其实少有隔碍。只是不明白为何今夜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