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六月将息 > 分节阅读 11

分节阅读 11(2/2)

目录

电话是曹轩接的,对方处于一个嘈杂的场合。她即使不在现场,也能感受到那个氛围的莺歌燕舞。

曹轩说,看来你办事挺效率,远儿正跟女人亲热。

她感到周遭的空气瞬间被喉管抽空,以至于发音部位不断被气体充盈,堵塞。她不知说些什么,仿佛不说也不对,于是她只好清了清喉管,佯装镇定地说,谢谢夸奖,他酒量不好,一会劳烦送他回家。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任凭躯体内与外的源源不断的潮湿感将她浸泡,淹没,吞噬。很快曹轩就用李泊远的手机发来一张像素不佳的照片。画面虽然昏暗模糊,可是却并不影响发送者要传达的讯息意图:在包房的沙发上,一男一女正拥抱接吻,男人上半身。

卢月不确定画面中的男人是不是她的李泊远,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散落在地上的那件白衬衣,是她买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她切身体会,却无心思挣扎。李泊远在凌晨归来,他从身后抱住她,用他抚摸过别人身体的手。

第二天她选择离开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屋子,搬到了公司宿舍。她依稀记得李泊远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卢月,我不会挽留你的,我没有做错任何。她没有回答,争吵代表着不想结束,而那不是她要的结果,不是王雅贞和曹轩想要的结果。不受祝福的爱情,注定难以维持。当然,她并不认为她是伟大的,她认为自己十分自私。如果她爱李泊远,那么她必然不会畏惧眼前的黑暗。后来她渐渐明白了在这段关系中,她只是更爱自己。因为在面对他和她未来路上的阻碍与阴影,她选择了躲避。

后来的日子里,卢月欣然接受着公司员工的恭谦和谄媚,“卢经理”这个身份也逐渐与她的身体贴合。每天,办公桌上必然有一个署名为“权先生”的礼物。有时是一束颜色媚俗的鲜花,有时是一个价值不菲的小包,或是一条项链、一瓶香水。斗败的唐棠与张青子内心即使激涌式的抓狂,表现出的也只是温顺和本分。同事们分明钦羡嫉妒却又不敢扩散流言蜚语。这些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情景和待遇都令卢月暗自发笑。她认为这个世界的黑暗其实并不可笑,可笑的是人们为了映掩丑陋而戴上的美丽面具。她开始乐于欣赏这一副副密集出现在她面前的滑稽且虚伪的面具,病态的快意使她认为自己的选择或许并没有不对。

只是到了夜里,她还需要极力推挡权仕和猛烈的攻势,她还坚守着那最后一道防线。即使外界已经风传她被包养,她也并没有去解释。原因有二:一是除了上床,她确实和被包养没什么差别二是她明白解释无用。她要抵挡的不仅仅是权仕和,还有偶尔对李泊远的思念。想念在黑夜中会如同浪潮一般将她整个身体和意识吞没。她蜷缩在员工宿舍冰冷的床上,抱着她从这段感情里唯一带走的实物:樱桃小丸子玩偶。心脏紧缩得厉害时,她就将玩偶抱得紧一些,似乎如此便可以顺应心脏任性变形的节奏与趋势,就会让身体感到舒服些许。

她安慰自己,这种情况好比婴孩断奶。毕竟两年的时光都是相拥而眠,如今难免不适应独自入睡。但是婴孩也会成长并适应新的进食方式,而她也会渐渐适应没有他照料的生活方式。她想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第九章 他1

梦是她紊乱纷杂回忆的碎片拼凑而成,在她与现实分离的意识中倏忽而过。

胡子拉碴的卖板栗男人趁陈岚不注意将手伸向她年幼的胸脯。陈岚歇斯底里地跟同他争吵,结果陈岚被男人打得鼻青脸肿,之后他愤然地赶走她们母女。陈岚带着她躲在天桥下,半夜和一个老头谈了什么,她们就跟到了老头家。大人进了卧室,只剩她在狭小的客厅里听着挂钟的秒针迟钝且笨拙地行进。嘀嗒嘀嗒,忘了转了几圈还是十几圈,陈岚便从老头的卧室里出来了。接着带着她去肮脏的夜市摊吃了一碗油腻的羊肉粉。

那晚,陈岚对她说,妈还有魅力。她嘴里羊肉的膻味,和面前陈岚身体上散发出的劣质香水味,分别充斥着她的口腔,鼻腔。她感到有股酸腐的气流从腹部往上窜,直袭咽喉。她吐了一地。于是从那以后,她就莫名排斥做一个有魅力的人。她从不打扮自己,也不愿和班上的人多说一句话。她唯一的兴趣是画樱桃小丸子。画完就擦去。不让任何人知道她是个会画画的人。她也不学习。因为学习成绩好,或许会被归类到有魅力的人行列中去。毫无魅力以及特点的人会对愿意跟她做朋友的人格外感激和珍惜。关心出现在卢月枯燥乏味的生活,让她拥有了人生第一个朋友。两旁栽种了梧桐树的校园小道,她们常常结伴走过,有时是去小卖部买零食,有时去看班里的男生打球。卢月当时并没有想到那些打球的男生里,有一个会在多年后成为与她最亲密的人。

关心被开除后她又恢复孑然一身,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她的大专。教授对她的照顾,她始终铭记于心,只是不幸连累善良的教授成为被扭曲的人诽谤的素材。李泊远的告白曾经如一道光束照耀过她晦暗的人生,童年经历在她身上投射的阴影在逐步退散。可是命运似乎不愿给予她太多,甚至会在她身上烫下机械化的烙印:被追债的人的侵犯,被同事的流言蜚语中伤这些造成她无法弥合的伤痕。她仿佛再次被置身于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倘若能够不受命运摆布,她选择做一个大众眼中喜闻乐见的强者。

半夜,卢月醒来。腹部袭来令人窒息地绞痛。以往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李泊远都会将坚硬厚实的红糖切成小块,用滚烫的清水稀释,再用小勺一口一口喂食她。而如今,她只能在黑暗中坐起身子双手掩腹,与干裂鼓胀的疼痛抵抗。心脏的疼痛是纯属矫情,她只能不予理会。

第二天下班后,她去诊所买了止痛经的药物。回到宿舍,等待快捷开水壶中液体的沸腾。她想打个电话问李泊远能不能再做一只姜母鸡给她吃。她昨天晚上想念那熟悉的味道很长时间。热力十足的姜母鸡肉口感软糯味道鲜美,绝对是比红糖水更为有效的止疼方式。

当她翻到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发了很久的呆,始终没有力量协助她拨出。须臾,这串号码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踟躇,竟拨了过来。她惊喜地接起电话。

可说话的人是唐棠。这令她只剩惊诧,喜悦瞬间匿迹。

唐棠对她忏悔,希望得到她的谅解。卢月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她仿佛能看到唐棠在电话那头得意忘形的神情,也仿佛能看到不久前李泊远又逍遥自在着的场景。对比她此时的心灰意冷,李泊远和唐棠的行为显得比她机灵许多,也高明许多。是的,她竟然还愚妄地惦念着姜母鸡的味道,心脏处切实存在的梗塞和拧巴,就是对她那愚蠢妄念的最有力讽刺。

愤懑到极致时,她将怨气撒在了那只无辜的小丸子玩偶上,她提着玩偶又圆又笨的脑袋,往宿舍走廊尽头处同样又圆又笨的大垃圾桶走去。玩偶被她扔进大桶里,和那些污秽物融为一体。

再见,她那么笨的回忆。

服了几粒痛经药,她将身子裹进厚实的被褥里。其实还未到凉爽的季节,只是她觉不出这世界的温度罢了。她提醒自己,这种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已然两次用肤浅行动证明了他的本性。不值得她在体内留存半星半点的难受,也不值得她消耗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介意。

卢月维持着迷蒙的状态不知多久,忽而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窸窣的声音,那是定期来回收垃圾的清洁人员。这平日里本与她无甚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