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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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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梦里的她的长得极像,气质却截然不同。梦里的她即使沉沦,即使对生命做出了某种妥协,眉宇之间仍然镌刻着难以言状的倔强。面前这个女人,眼神中却缠绕着深不可测的欲望,以及为此种欲望而效力的谄媚与伪装。光凭这一点,他就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她叫边颜颜。这亦不是李泊远第一次见到她。边颜颜之所以能来到这个别墅,是李泊远受命开车将她送至抵达。当时她在车厢后座,对着驾驶的李泊远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是同类人,正因为如此,才会同时在这辆车上。李泊远没有回应她。因为他不接受任何人在任何时候对他下的定义,他认为那是荒谬的。而就在方才,他选择不回避她的注视,是他表现出的对她那日言论的赞同的一种方式。

是的,一类人,只是彼此出卖的东西有所不同,仅此而已。

曹轩打来电话的时候,李泊远驾驶的豪车正在高峰期的市中心堵塞着。曹启南照例在后座翻看着当日的财经报纸。当时他们二人都未意识到,这通用音响公放的电话即将改变什么。曹轩颤抖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着。远儿,我闯祸了,你快来救我。

怎么了你慢点说,不急。

我撞了个人,我好害怕,我开车逃跑了。我喝了一晚上的酒,走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劝我,都他妈的王八蛋,王八蛋。

李泊远从后视镜看到曹启南放下手中的报纸,神情与气氛一般凝重。

轩子,你在哪儿,告诉我,我马上过来。

曹轩语无伦次地描述了事发地点后,李泊远又追问,出事的地儿有摄像头吗

我不知道,这地儿鸟不拉屎,谁他妈知道会冲出来一个人,真是见她妈鬼了,你快来啊,远儿,我好害怕,我是不是要坐牢了我不想坐牢

挂了电话,车厢陷入了诡异的沉寂。李泊远明白,此时曹启南必定焦急如焚,只是他惯性用镇定伪装自己。李泊远在等待曹启南的发言,只是这番意料之中的请求,在他意料之外地提前来临了。

小李啊,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选择,但选择对一件事,或许整个人生会有极大的不同。

李泊远含笑点头,我同意叔叔说的。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但你也知道,我就曹轩这一个儿子。曹启南停顿了几秒,问,你明白叔叔的意思吗

李泊远没有诧异,他怎么会不明白曹启南的意图,他嘴角不合时宜地扬起,回答说,我明白,曹叔叔,我选择机会。

后视镜里,他窥视到曹启南的如释重负。酒后肇事逃逸,伤者情况不明,后果的严重性不在预估的范围之内。当此种严重性可以以它的严重程度转换成一笔交易的时候,买卖双方都必须给出具有诚意的交换条件。那么,各取所需的结果才有可能圆满达成。

曹启南是商人,他比谁都了解物物交换的规则,他开出了难以拒绝的筹码,他说,事成之后,我会转一笔钱给你,你还可以在我旗下任意公司中随意挑选职位,到时候你的母亲会对你放心,你爱的女人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谢谢曹叔叔。

、第七章 灵魂促销1

气温极低,它或许忘记了自己曾是个热情浪漫的乐手,与太阳合奏出过最激昂炽烈的交响曲。而此时它化身为冷酷的武士,正与冬风搭档,用锋利的尖刀精准地捅刺着人类外漏的肌肤,留下没有血痕的伤口。倘若一个人无所谓开不开心,那他就会无视这种天气带来的糟感。如李泊远,现在的天气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可以屏蔽的背景。

或许这是他可以获得重生的机会,走向那辆肇事的跑车前,他这样想。他还想过给王雅贞打个电话,但他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认为这样做有些残忍,如果让王雅贞知道他即将坐牢,无论是以何种理由,都约等于将心高气傲的她逼入绝境。他最终决定换一种让她可以勉强接受的方式,譬如制造一个善意的谎言。于是他将电话拨给了唐棠,毕竟她是他所熟知的人里最善于撒谎的。

我会消失一段时间,你要照顾我妈。李泊远对着电话那头惊诧不已的唐棠交代。他的语气笃定到令唐棠失言良久。

你可以说你是我女朋友,以你做表面的功力,我想她应该会喜欢你的。李泊远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喉结微弱的抖动着。他挂了电话,将唐棠的啜泣声封锁在另一个空间。接着,他坐进那辆引擎盖略有凹陷的跑车,拨出了“自首”的电话。

在此之前,曹启南已与公安局高层通气,并派人赶往医院,用家属无法拒绝的赔偿金,将口供改至与李泊远描述的如出一辙。伤者是个初中女学生,当时正在过马路,被超速行驶的曹轩撞倒,后被一个放羊的老头发现并送往医院。如果没有这个放羊人的存在,那么女孩就不仅仅是终身残疾的后果。不久后,放羊的老头修上了三层高的房子。至于两件事情有无联系,不得而知。

从李泊远坐进那辆闯祸跑车到警察赶来现场,接着他装作罪犯懊悔地认罪,前后接续得严丝合缝,形成了看似合理的肇事逃逸又自首的案件。他将红色手指印摁在自己的签名上,自此他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罪犯。被判刑两年,不上诉。在曹启南和他的共同努力下,一切都是如此顺利。伤者家属、救人者、办案人员都无人质疑并选择接受这个结果。金钱对于部分人仍具有强力的功效。当这些部分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金钱的功效就无意外地发挥了它的最大值。李泊远和边颜颜一样,将自身某样东西转换成可以被金钱交换的商品,被曹启南买走了。

两年的时光,700多个日夜里,他既没有像美剧里的越狱大师寻找着这个囚牢的出口,亦没有像普通囚犯被制度化:为了能躲着抽支卷烟、能多上几分钟厕所而与长官或牢头攀关系。他只是安分地成为着商品,一个将自身价值切剖为700等分的商品,每挨过一天,他就完成作为商品的职责多一分。

刚进牢房的前两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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