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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名是曹凡,正是卿空医治的独眼残腿的那个士兵,想必是临行前匆匆写的,字迹算不上工整,可见接到的任务实在紧急。慕诀下令封锁的消息,这留守的万名将士无一人泄露,萧智的迷药也的确算准了半个时辰,卿空甚至没察觉到汤药里的异样,只一心想着终于可以睡的半刻安稳。
只是这表达感谢的不语叶本是无心,却刚好让卿空心下起疑,所以才会问慕诀这边界是不是有什么大的灾祸。
如果慕诀和萧智回答是,那自然没什么奇怪,这边界是往生和各国联系的必经之路,偶尔的不太平也实属正常,只是他们故意隐瞒的模样才刚好让卿空起了深究的想法,再加上她终究放不下远在盘旋殿上的复央,自然也就猜中了前因后果。
哎,她有医者仁心,却不知是福是祸。被一段天际和往生都不会看好的感情所困,她自己的心结加上那奇异的仙体,还不知道能不能彻底治愈,又或者此去盘旋宫殿,根本就没了今后的可能,不过就是天际之谴下的牺牲品而已。
萧智想到这里放在医药箱上的手微微地发抖了起来,这是他自己多年的毛病了,一旦动了担忧等心思就会如此。
千名将士到达盘旋殿后直接被语妃带入往生池外的结界里,在此结界里每个将士又单独待在了各自分离的空间里,结界上的壁垒虽不坚硬,却灰戚戚的一片,待在里面的将士根本看不清其他空间里的情况,只是倍感压抑,想着快点出去。
可一旦出去的将士们就再也没回来过,多年边界的有素训练以及战场上的多次摸爬滚打让他们即便在这样幽闭的环境里也沉默有序,即使外面以及同行战友的状况他们不得而知,却依旧耐心等待着属于他们的安排。
而整个盘旋后殿此刻正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宏烟必须用神力掩盖住,这样才能让将士们心无杂念的走进去。
不过一日,语妃便向边界发了第二道征收令,这一次将士的数量是边界的一大半。萧智看着昏厥的慕诀心急如焚,没有将士回来,却要将剩下的大半将士再送出去,即便他已经多年没去过盘旋宫殿,却依旧能想象出现在的光景。卿空姑娘亲眼见证那些场景时,不知道又是怎样的绝望和伤心。
卿空赶到盘旋宫殿时,只比千名将士的队伍晚了一天,可他们进了盘旋宫殿外就像消失了一般,根本就无从找寻。她眼下最担心的当然是复央,所以便直奔后殿而去。却刚好碰到将曹凡带入后殿内的宏烟。
复央的后殿向来不允许外人进入,即便是语妃,自从复央从央王子变成了央王之后,她都要有了允许以后才能进入,更何况是现在看似出入自由的宏烟以及她身边好像并不熟悉状况的曹凡。
天际之谴来临,为防止各国来犯盘旋殿,守住往生最后也最不能缺失的防线,不都应该是在盘旋殿上的事么,怎么移驾后殿
而且看宏烟谨慎的模样,卿空想要一时半会混进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了,好在她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将后殿的情况一览无余又不被察觉,这是小时候她和复央为了逃过语妃刁难找到的地方。语妃向来不愿复央和她走的近,于是经常会突然出现在后殿,后来卿空直接不去后殿,而是在这个秘密的地方看着复央就好。
她一跃至老橡树靠近翩舞殿的那一侧,果然,视野和当年没有任何差别,老橡树掉落的树叶依旧轻轻摇曳至地面,宏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卿空重新嗅了嗅她刚刚隐约闻到的气味,虽被掩盖了起来,可卿空还是察觉出了端倪。卿空用仙眼术看向地面,刚刚落下的老橡树叶子立刻便成了黑色,这后殿分明氲在了血泊中随着曹凡的一声惨叫,卿空立刻从老橡树一跃至复央的寝殿门外,语妃急切的语气也传了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怎可让这里的士兵发出这么大的声响,虽然后殿外是不会听见,可毕竟现在不能出任何纰漏,她死死盯住此刻浑身在颤抖的曹凡,以至于卿空站在她身后都没有察觉。
复央的寝室内原本放餐桌的地方现在堆积的白骨已比卿空还高,屋内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陈列,书台前,以前本该放木床的地方此刻除了白骨就是白骨,整齐划一的士兵铠甲浸泡在浓厚粘稠的黑色的血液里,曾经卿空以为偌大的屋子此刻竟狭窄成只有那玉石床的位置。
若不是玉石床一直在吞噬黑色血液,氤氲出白汽,曹凡挣扎后滑落显现出的血手印能模糊辨认玉石的模样,卿空根本就看不出这是她1700年的记忆里,和她翩舞殿内如出一辙的玉石床。那个爹爹便访天际才寻来的玉石床。
45 曹凡
曹凡看到卿空时嘴唇颤抖,连一个词都吓的说不出来,他拼尽自己全力往卿空爬去,却被一只布满血痕,血肉已经模糊的手拖了回去,这只手的主人只这短短两日便看过无数这样的眼神,他们拼命往外张望,好像只要出去就能喘口气,然后还有生还的希望。看到屋内场景的极度恐惧让他们多年修炼的神术在那一刻毫无用武之地,面对死亡短短的时间让他们根本无法反应,曹凡是唯一一个还能见到后殿寝室打开的士兵。
曹凡看向寝室门外的眼神在此刻竟还有希望的光亮,不过很快这种眼神就会变成极度恐慌,并且他会以更快的速度化为白骨。
若不是曹凡的那只残腿,千颜藤蔓的纹路那么明显地让复央有些慌神,想必现在语妃应该带下一个士兵来了。
“卿空卿”那只布满血痕的手的主人顺着曹凡看向的方向望去,那一袭浅蓝袍子的主人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他,鞋子已被黑色血液包裹起来看不到原本的样子和颜色。
擒住曹凡的手突然松了开来,而后血痕被神术快速修复隐藏起来,复央从玉石床上站了起来,他周遭是恶心的让人想吐的气味,前一刻他的胳膊和手还血肉模糊,可他从黑暗中走向她时,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还是一样坚毅淡漠,好看分明。让她即便恨、即便诧异、即便不想相信、即便快要发狂,却依旧先是心疼他受的这些折磨。
他曾经那般挑剔书台摆放的位置,一定要在窗台半米内,又要矮于窗台半米,木床一定要放在离玉石床的两米处,餐桌一定要放在玉石床和书台都能看见的地方,因为卿空醒来就能看到桌子上的食物,从而睡眼惺忪地跑来和他一起用膳。
她从四方囚牢里出来以后,从未在后殿见过语妃和宏烟,更别说是别人,连个仆人他都不愿意放进。
如今他该多痛苦,才连这些都顾及不了,她怎么都无法想象他会那么脸色惨白的从一堆白骨的黑暗里走出来。
700多年前,700多年囚禁的时间,700多年后她都知道他虽严苛,却是爱民的好王者,处处为往生谋划,除了维护好王权,他没有其他任何私心。恐怕那唯一的失算便是她了,可他最后依旧选择保王权,而不是她。
这样的一个往生王者,这样一个掌管生死的天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