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9(2/2)
“你既然娶了娶了老爷的女儿,老爷身为你的岳丈,理应提携你一把。”说着,怀安公主刻意顿了顿,瞥了瞥眼帘低垂的男子,“只可惜,你一介草民,无权无势,现下还要靠女人养着这可委实讨不了老爷的欢心。”言说至此,她又特地瞧了瞧沈复的脸色,虽然未能看清,却也想当然地认为它不会好看,“即便你再得云姑娘的喜欢,恐怕老爷也还是会替她另择佳婿。更何况,依本宫看,你也拴不住那云姑娘的心。换言之,你终究是会被舍弃的,想要攀上礼部尚书这根高枝,于你而言是不可能的。本宫这话,你听得明白吗”
沈复沉吟片刻,低声表示明了。
怀安公主见他双眉微锁,猜他此刻必定又是惶恐、又是窝火、又是无奈,心想她的目的这便达到了一半。
“不过,本宫见你人模人样的,也不像是个庸才,允你一条康庄大道,倒也无妨。”须臾,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与沈复相对而立,“就看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沈复的猜测几乎全中。
怀安公主是认定了他乃贪慕富贵之人,在明知道不可能攀上云伴鲜这根高枝儿的前提下,在经过她这个皇帝胞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提点后,他一定会“弃暗投明”,转身投入她的麾下,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届时,遭他阳奉阴违的云伴鲜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高在上的妇人走后,沈复眨了眨眼又动了动眉。他走到镜子前头,摸了摸下巴,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长得像个吃软怕硬、贪婪奸诈的小白脸了。
于是,当云伴鲜在府外忙活完了回到卧房的时候,赫然入眼的,是一个破天荒对着铜镜照来照去的沈复。
她一下子顿住了前进的脚步,眼珠不错地盯着他瞧。
沈复察觉到有人来了,便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扭过了头,随即目睹云伴鲜正跟见了鬼似的打量着他。
哭笑不得的同时,他意识到自个儿方才的举动确实有些稀罕了,却也只好若无其事地冲来人莞尔一笑。
“你在干什么”
“照镜子。”
简单粗暴的对话戛然而止,云伴鲜看他的眼神顿时愈发诡异了。她总觉着,这种事情应该是像范简那样的妖孽才会做的她的夫君不可能那么臭美
将妻子近乎惶恐趋避的神情尽收眼底,沈复当机立断,赶紧将怀安公主意欲拉拢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所以,我才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哪儿像那种见利忘义、趋炎附势之人了。”
沈复一脸“我明明乃是一正人君子”的模样,看得云伴鲜当即忍俊不禁。
不过,那怀安公主竟然都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就这么急着想要除掉她
云伴鲜并不掩饰唇边溢出的冷笑,就噙着这笑意,从容不迫地看着沈复。
“她开出的条件还不错啊,有官位,有钱财,有美人,你不考虑考虑”
沈复随即正襟危立:“香车美人,高官厚禄,皆抵不过娘子一颦一笑。”
云伴鲜貌似不屑地嗤笑一声,刻意眼珠一错,不再看他的脸。
“况且,义父泉下有知,若是知晓我靠着此等卑劣手段入了仕途,怕是要直接把我带去他那儿跪上三天三夜了。”
见沈复煞有其事地说着,云伴鲜自是一窘:她差点忘了,他的养父可是一位高风亮节之士,倘若在天之灵获悉义子非但违背其意愿去考了科举,还在未入仕时就同那些追名逐利、卑鄙无耻之徒成了一丘之貉,那还不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痛斥他一顿
思及此,她老神在在地扬了扬眉毛,令视线重新挪回到男子的眼中。
“原来是怕你义父怪罪于你,不得已而为之啊。”
沈复又是啼笑皆非。
娘子听话故意不听重点,真是叫他这个当相公的头疼。不过也罢,谁让他自个儿多了这个嘴呢
心平气和地作了批评与自我批评,沈复好整以暇地笑问:“倘若当真如此,娘子可觉失望”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云伴鲜亦是面不改色地作答,还顺带掸了掸衣袖上莫须有的尘埃,“倒是你,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你就舍得”
、深闺怨夫
话音刚落,女子从容镇静的目光就落到了沈复的眼中。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娘子你看,我为你放弃了这大好的捷径,你是不是该投桃报李一番”
奈何沈复只目不转睛地跟她对视了片刻,就又不正经起来。
所幸这一段时日的相处下来,云伴鲜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这不再老实的态度,因而也没有多意外、多尴尬,这就笑语盈盈地凑了过去。
“相公觉得,妾身该如何报答你”
言语间,她美目生辉,眸光潋滟,看得他心头一动。
可惜,他也只能强压下到了嘴边的某四个字,定了定神浅笑道:“全心全意地信我,如何”
四目相对,女子沉默了有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处,反问道:“我有不信你吗”
沈复闻言不置可否,须臾,他面色如常地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里,轻轻地摩挲起来。
“我知道,要彻底相信一个人,很难。”他沈复自记事以来,也只无条件地信任过义父一人,“只是,你我既然有缘结为夫妻,你不讨厌我,我也对你动了情,何不试着把心交给彼此”
如此,方能天长地久,相濡以沫。
这后半句话,沈复并未说出口,只一如既往地噙着几分笑意,又带着几分真意。可云伴鲜就完全不一样了,她不由自主地睁圆了眼,一时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瞧。
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见云伴鲜眼珠不错地瞪着自己,沈复推测,她八成是又听错了他话里的重点。
不过这一次也不算错得很离谱吧。
用一种“我就是对你动心了,你不要这么惊讶”的眼神端量着自个儿的妻子,沈复径自喟叹:“娘子如此反应真叫为夫伤心。”
云伴鲜猛地回过神来,收拾了脸上业已流露的震惊,故作镇定地嘀咕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沈复收敛了些许委屈和失落,瞬间展露三分笑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