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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
“是女儿的夫君,沈复。”
云伴鲜直言相告,然此刻内心所思,却不是爹娘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女婿给吓到,而是头一天上门的女婿怕是已经对他的老丈人跟丈母娘产生了别样的看法。
唉,算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让沈复适应的
如此思忖着,云伴鲜刚要提议进屋说话,就听见母亲先一步大呼小叫道:“鲜儿,你怎么找了个比你还漂亮的”
说完了,她未等当事人作出反应,就冷不丁面向了身侧的夫君,深情款款地对他说:“不过夫君你放心,在妾身眼里,就算别人再美,也及不上夫君的万分之一。”
云以恒万分感动地握紧了云夫人的手。
“夫人”
“夫君”
望着夫妻俩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模样,云伴鲜顿觉眉角不能更抽。再看四周围着的几个家丁、丫鬟还有胡管家,个个都是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别过了头。
她平日里时常不在府中,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然后,云伴鲜即刻想起了身后还站着个怕是已瞠目结舌的沈复,便急忙提出上屋里叙话,这才将沉浸到两人世界里的双亲给拉了出来。
于是,云府的下人们悉数散开了,主子们则一起回了屋。一落座,云家夫妇就眉开眼笑地盯着沈复瞧,那笑容之和煦、暧昧,完全超出了男子的预期。
他终于开始明白,离宫前云伴鲜那句“我爹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何含义了。
的确是一对不走寻常路的夫妻。
如此判定的沈复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姿态,在夫妇二人的注目下埋低了脑袋。云伴鲜本想开口替他解围来着,奈何自家爹娘冷不防就抢先了一步,你一句我一句的,朝着沈复发起了一连串的提问,令她这个当女儿的压根没法插嘴。
好在云家夫妇为人和善,提的问题虽偶有天马行空之势,但大抵都是些正经的关切之词,加上沈复始终彬彬有礼,脑子又转得够快谈不上是应对自如,也至少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一家人倒是相谈甚欢,不一会儿就熟络起来。
直至云以恒忽然一拍脑袋,说是忘记嘱咐厨房加菜了,云伴鲜这个反倒渐渐沦落成旁听者的女儿,才有了用武之地。
“爹爹放心,胡管家亲自给我们开的门,想必已经吩咐下去了。”
云以恒霍然立起的身子这才安安稳稳地坐了回去。
“还是鲜儿想得周全。”
云伴鲜笑着,暗自摇头,却无意间发现父母的两鬓似乎又多出了少许银丝。她禁不住心头一酸,面上却倏尔嫣然一笑,起身行至云夫人的身旁。
“娘,快看看我都从宫里带什么好东西给您了。”说着,她就笑语盈盈地将适才被她遗忘的包裹放在了案几上,当着母亲的面速速打开,她从中取出了她精心挑选的首饰,一件一件地拿给妇人看。
“你瞧瞧你,年纪轻轻的,不晓得自己打扮,老给娘捎这些漂亮玩意儿。”云夫人嘴上虽是嗔怪着,可眉宇间的笑意却是愈发慈爱。
“娘也还年轻嘛,我年岁不够,架不住这些翡翠啊珍珠的,娘戴着才好看。”语毕,云伴鲜已然娇笑着把一对翠绿色的耳坠摆在了妇人的耳边,她闪了闪身,抬头凝眸于隔桌而坐的父亲,“爹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家夫人和女儿都最好看。”
母女俩听了这话,都乐得合不拢嘴,云伴鲜更是迫不及待地替母亲戴上了她前一阵新得的一串夜明珠项链,扶着她的肩膀转向云以恒,让他看是不是特别合适。
坐得稍远的沈复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只心平气和地勾了勾唇角,也没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他甚至想着,今日目睹了一个不同于宫中的云伴鲜,倒是意外地觉着有些有趣。
正噙着三分笑意如是思量着,他看到一家之主似是冷不丁记起了他的存在,笑容可掬地朝他这里望了过来。
“贤婿啊,你别笑话鲜儿,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在家里啊,就是这个样。”
沈复刚要不慌不忙地作答,就听见云伴鲜泰然自若道:“他才不敢笑话我呢。”
“诶”当爹爹的微嗔着看了女儿一眼,这个时候,当然是胳膊肘朝外拐了。
沈复含笑拱起了双手,和颜悦色地表示:“岳父,娘子说的是,小婿不敢笑话娘子,也不会笑话娘子,能娶得这样一位有孝心又有才干的女子,是小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云家夫妇相视而笑:这孩子,是个好心眼的。
云伴鲜暗暗一愣:这家伙,真是一天比一天会说话。
她挑着眉毛看了沈复一眼,却只换来对方一抹倾国倾城的微笑。
云伴鲜不由自主地挪开了目光。
好像也一天比一天危险了。
、娘子闺房
那之后,一家人又热络了一会儿,就有云伴鲜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当着母亲和沈复的面,直接塞给了试图婉拒的父亲。
银票的面值不大,包括她每次带回来的这些首饰,也并非什么价值连城的极品,但这些都是她日复一日努力挣来的。她知道父母双亲不至于缺衣少食,却也清楚父亲以前为官时始终清廉,所以家底并不殷实,夫妻俩一直是能省则省,过惯了那种不宽裕的生活。然现如今,她的手艺深得皇帝的赏识,在宫里当差多年,攒下了不少俸禄和赏赐,自然是希望爹娘有生之年能过上好日子,是以,她可容不得父亲拒绝。
几次推来推去都没能成功谢绝,知晓女儿一片孝心的云以恒也只得姑且收下了。
唉,本来他还想着,把女儿这几年给他的钱财全都存好了,等女儿出嫁时好替她张罗足够多的嫁妆,现在倒好,女儿一夜之间成了亲,连拜堂他都没亲眼见着,那些银两,他该怎么还给女儿
遇上了难题的云以恒有点儿犯愁,所幸他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还是同妻儿女婿和乐融融地用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思忖着回屋里再跟发妻商量。
于是,酒足饭饱后,云家夫妇回了主屋,云伴鲜和沈复小两口也去了女子嫁人前的闺房。一进屋,房间的主人就一下子收敛了身为人女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叫男子坐到她的对面。
沈复心想,她八成是又有什么话要交代给他了。
片刻,他十分配合地与她相对而坐,见她一脸认真地开启了朱唇:“你的老家在哪儿”
沈复稍稍一愣,随后就面不改色地答道:“黔州。”
“黔州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云伴鲜看着别处喃喃自语了一句,又重新注目于男子的眉眼,“那你可还有什么家人”
她没有直接询问他的父母,因为据她推测,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而独自一人流落在外甚至沦为乞丐,他的父母,恐怕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若不然,他又怎么能够狠心抛下生他养他的父母,来到这皇城向人乞讨
“没了。”果不其然,沈复沉默了片刻,就语气平静地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云伴鲜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