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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盼着陛下康健欢欣、国祚绵延而已。”
王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强笑:“自当如此。”
一场风波就此结果,陈阿娇颇稀罕这许久没认真看过的小竹马之伶牙俐齿、言语藏锋,又见刘彻好一会子只顾着垂眸拧眉甚是少兴,便故意顶了他一肘子:
“如何母后这笑话冷不冷都罢了,好歹看着她一片慈心,阿嫣这个被拿来逗乐子的又费力与你讲解了,好歹也笑一笑吧”
却不想“吧”声未落,“刘彻”已经顺着阿娇顶那一肘子的方向,软软倒了下去
、第5章 方向标
陈阿娇唬了一跳
下头跪伏的韩嫣更是啥也顾不得,急慌慌的,连起身都不曾,直接跪着膝行、迅速冲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搀住毕夏震,阿娇连她素来最是重视不过的皇后威仪都暂时抛开了:
“彻儿从方才神色就不太好,我还以为”
又想起昨儿冲去找刘彻时,奴婢们说的“陛下这两日身上有些不爽快”之类的,当时陈阿娇只当是刘彻推脱不肯去侍奉外祖母、只顾着自己往卫氏贱人温柔乡里享受的托辞,如今一看:
“彻儿竟是真病了”
阿娇对刘彻是不够温柔和顺,毕夏震见了她两面便被欺压了两回,但要说阿娇对刘彻没有感情,那肯定是扯谈
凭馆陶和王娡的算盘打得再如意,以阿娇之骄傲,真没感情,必不会应下金屋之诺。
当然这两年,因着各种龌龊,那夫妻之义、男女之情,必是降低了不少,可阿娇仍愿意护着刘彻,能为了他爆发到将王太后都惊得背后一寒的地步,青梅竹马养起来的亲情友情,便是依然深厚。
此时见自己因为往日偏见,将个奴婢早禀报过身体不好的皇帝累成这样,阿娇不免有些内疚。
她之前还在长乐宫愤愤彻儿不好呢虽因外祖母病重,只和母亲说,母亲又罕见地没顺着她的话数落彻儿,反劝她一顿,到底是误会污蔑了他呢
陈阿娇想着这些,不免就有些讪讪的,又嗔怪:
“既真病了,又何苦巴巴儿从宣室殿跑到这长乐宫来再怎么心忧母后想说笑逗乐却因笑话冷过头真闹出祸事,也只管和我说一声,我还能不管不成如今累得这般”
拿袖口擦擦毕夏震额头的冷汗,蹙眉看着那时青时白的脸色,阿娇是真忧心。
都没留意到话中带出的几分嗔怪,让王太后的面色越发不悦。
韩嫣也懒得去理会王太后本要起身、又抚额跌坐回去的动作,只将手臂往毕夏震肋下、腿弯处各一绕,果断起身:
“如今医官多在长信宫轮值,我们直接过去”
阿娇平素胆大,可毕夏震面色青白、汗出如浆、额角更有青筋抽搐的模样,却真不是一般吓人,她不免也有些慌了神。
看韩嫣拿了主意,她才强镇定下来,将奴婢们指挥得团团转,哪几个先一步去长信宫报信,让医官准备着,还不忘特特嘱咐莫要惊动了太皇太后;哪几个又要去备着移动皇帝的东西,还不忘那遮风挡光之物
一时连仪仗也撇下了,只就地扯下王太后极喜欢的帐幔,由高大的宫人举着做围帐,又搬了一张连坐榻让韩嫣将毕夏震放下,使了十好几个力大的宦官搬着,一路往长信宫狂奔
可别说,阿娇这一连串不拘小节,
虽惹得王太后气得哆嗦,直道她“皇帝病情虽急,让人从长信宫搬几个医官来能费多少时候太皇太后便是病着,也不可能真少了那么几个医官就忽然怎么着,偏要闹得这般,连点子礼仪都不顾了”
又牢骚“这长乐宫可真只有长信宫才配皇帝养病我这儿略歇歇都不成非要这样不顾体面规矩的”,
但说起速度,确实极佳。
长信宫中医官才接了消息、甚至都来不及禀告馆陶大长公主、好从太皇太后跟前分出几人来,韩嫣就护着毕夏震先到了。
馆陶大长公主今儿特特拉着王太后多寒暄几句,自然有她的缘故,只不像阿娇以为的那般罢了。
虽然馆陶对女儿是真疼爱,对王太后的态度也多少因没能完全转换过来、让她觉得被轻慢了,可馆陶是什么人哪
能和母亲窦漪房一道儿,一路从文帝时期熬到景帝继位,且有本事让阿娇在先帝宫中的体面更甚诸皇子,哪儿能是个没丁点能耐的呢
太皇太后看出不好,王太后蠢蠢欲动,馆陶能忍下不满,反过来全女儿柔顺些、没再跟着指责女婿,自然也不可能在之后特特留着王太后,只为了提醒她金屋盟约、提醒皇帝别忘恩负义。
虽然馆陶真有些恼刘彻忘恩负义,可阿娇已经嫁给他,他也当了皇帝,太皇太后更是不好了,还能如何
馆陶留王太后,不只不是为了敲打提醒刘彻,反而是为了卖好
终归是那么多年宫中行走的大长公主,毕夏震这个初来乍到的还有个宫女报信,馆陶怎么可能不知道王太后要赐死韩嫣
就连阿娇会忽然弃了往日惯走的宫道、改走靠近长秋殿的那一条,也是馆陶特特安排的呢
她虽没连阿娇能那么恰好遇上毕夏震也给算着了,却是算准了阿娇会遇上韩嫣,也备好了“恰好”能让阿娇知道王太后预行之事的奴婢在只是没派上用场、更算准了阿娇性子护短不会坐视韩嫣被毒死这倒是算准了
馆陶甚至连擅长解毒的虽然鸠酒没听说有解药,但医官说是能解除许多入口之毒的药物却备下了,馆陶被臭了个半死还忍着、擅长治疗外伤的以防王太后赐匕首让韩嫣自尽等等,好些个医官药物都备好了
当然真走到那一步,便是医官备齐了也不定能治好,可态度摆出来了,便是韩嫣只没命继续享受,好歹还愿意救治韩嫣的姑姑岳母、表姐妻子,总比要挖他心头肉的母后值得善待罢
母后自然是亲的,可谁说亲母子的墙角就挖不倒
馆陶大长公主眯着眼,颇耐心。
她也确实等到了人。
馆陶初时自得,后却大惊
怎么是韩嫣跑着、跟着
那被抬着的
馆陶大长公主匆匆迎了上去,期间还险些给裙摆绊一下,她也半步没停,直接提起裙裾、大步狂奔。
直到近了跟前,看出那被抬着的乃是一身男装,方才略放下心来;可待得看清,赐舒展开的眉峰又是蹙起。
王氏蠢妇说要赐死韩嫣,怎么韩嫣倒还生龙活虎一路跑得飞快,反是她家皇帝女婿躺下了
馆陶再不喜刘彻一朝得势就翻脸忘恩,也还要念着她家女儿还没有给她生下个外孙子呢
满宫连个庶出皇子都没有,唯一一个皇女还是卫氏所出
馆陶如何不心焦
一连串儿吩咐人安置刘彻、宣医官诊脉的
比阿娇在长秋殿那一场还要利索几分。
等到陈阿娇也一般提着裙裾奔行而至时,医官们已经讨论好药方,交给奴婢们去煎熬,韩嫣正斜倚在塌边,为毕夏震轻揉着额角呢
此时已经申末,阳光从窗台斜斜照入,毕夏震青白的脸色都染上几分薄红,原本看着骇人的汗珠也透出几分暧昧,更有韩嫣眉目如画、垂眸温柔,十指修长白皙,绕在黑色发丝之中,竟是十分和谐。
陈阿娇却只淡淡瞥过去一眼,韩嫣恰好抬眸,便要收手、俯身拜见,她也只是一摆手:
“行了,你照看彻儿吧我也做不来那些个。”
阿娇是真知道韩嫣有一手颇过得去的按摩功夫,甚至刘彻也有,却是这二人幼年时,因骑射摔跤上很有几分互不相让,又怕长辈担心,又不耐烦宫人念叨,韩嫣多半还怕被人知道他冒犯了皇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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