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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老了,你怎么办
我守着你啊,我想与你永远在一起。你去了,我到下一世等你,我就是等着你的了。从红颜到皓首,从青鸟到雪鸿。白发先给我看,我帮你剪了,一根不差的。你老了,我看你的眼睛,双瞳就着秋水,还是初识你的样子,好看。
电话响了。聂风借了由头跑去接,线儿那头秦霜哈哈笑了:“小风,你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南山院么”
他低了声:“那群道士先生的死,我已有些眉目了。我这一堆档案,照片什么的,事情挺蹊跷,刀痕古怪,明天你来我家一趟,我拿给你看。明天你不上班吧”
聂风哦哦应了,定下时日,挂了。
、卷舌灯
秦霜院子里坐着,拈一支笔,指间转两圈,文墨敞了半天,犹是素的。编辑那儿已斟酌定了下一刊的条目,就待他来填,搁在平日也仅一杯茶的功夫。可现今秦霜心上挂了事,往一地赤赭黄白里拧眉。他捧书,一翻一翻的,自鸣钟敲两下,聂风到了,敲门,唤一声:“秦大哥。”
秦霜草草将他迎进屋来,提壶子与聂风添茶。聂风抿一口,扣了杯:“秦大哥,你昨天和我说,道士先生的死,已有些眉目,不知是什么发现”
秦霜默了默。婆婆细腿小脚屋里过了,探头喊:“霜儿,你留小风吃饭,婆婆上个街就回来。”
秦霜左右应罢,送她出了门。又向把聂风往书房引。阖门闭户,帘子含含糊糊掩了大半。聂风暗里坐着,瞧他一番不见天日的阵仗,问了:“秦大哥,你做什么”
秦霜点几个钮,摁开放映机:“小风,我前些日子去了我们城的图书馆,又看了看当时的县志。得巧寻着这个,你瞧瞧,是当年那桩惨案的一些影像资料。我借了出来。”
聂风一愣:“这种东西还能借”
秦霜咳两声,没搭茬,又与他解话当年:“小风,你看这张照片。”
聂风抬头瞧了瞧,灯下印十几个走马的影子,墙上映了,四肢奇窄,头大如斗的,颌下吊一尺长须,勾着灯盏,不似人形。片儿警挠头:“秦大哥,这是什么”
秦霜笑了:“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这是当年案发现场值夜的小警察偶然拍下的东西。照他的说法,这些人身薄成纸,舌长一尺,卷了烛,活脱脱一副鬼像。”
聂风半天没言语,心下思忖八9,牵出一寸由头来。他往南山院后叩扰多时,晓得其中关节要事。皇影既为接引人,少不得勾些凶魂厉鬼,平顺阴阳。但哪家物什生得这样古怪,他也没怎多见,况且皇影性素宽厚,绝不至于捉了一群道士痛下杀手。
秦霜不知他满腔怎地轻巧流转,以为聂风一时叫这骇得狠了,便与他递一杯茶暖着:“小风,你也不必害怕。鬼神之属,不过穿凿附会。可道士先生们的死,当年档案上说,十几具尸体受刀伤剑痕,舌吐眼突,表情惊恐莫名。小风,你可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聂风怔了:“怎么死的”
秦霜灯下阴了半袖子,恻恻一叹:“自相残杀。”
聂风心下一跳,瞪他:“秦,秦大哥。”
秦霜撇了幻灯机,又敞亮门户,叫日头透进一撇活气来。再温一壶水,与聂风院里坐了。扯一朵花簪在椅上,摆弄两下,望他笑了:“小风,你是不是吓着了”
聂风没话。秦霜看他一眼:“小风,我知道你是警察,这个,这个鬼啊神的,你恐怕不信,一时遇着总有些怕。”
聂风垂了眼,心下却把家中一宅子妖魔鬼怪念了半轮。秦霜又说:“小风,我没要吓你。你想啊,那些道士先生,高冠负剑的,神清气朗,见多识广,都是捉鬼镇邪一把好手。怎地一趟南山之行,竟归得如此下场。”
聂风拧了眉:“秦大哥,你电话里与我说刀痕,刀痕怎么了,有何不妥”
秦霜听了,把这话承前启后地顺着搭了下来:“是了,档案里说,当年死者身上的刀痕,都有两道。一痕旧的,还剩一痕,叫人在他们死后,又依样画瓢的,添了一遍。”
聂风颇觉离奇:“这,这是什么原因”
秦霜说:“怕是想要掩盖旧伤。”
聂风一惊:“凶手还有两伙人”
秦霜抿了茶:“要真是人,那就好办的多了。小风,你我今天再去趟档案馆,翻翻县志。我总觉得南山妖事频发,总有个根源所在,和这起惨案也不无关系。”
聂风应了,末了却同秦霜讨一份影印:“秦大哥,我虽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我一个朋友对鬼怪研究很深,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两人拾掇拾掇,便向城北去了。奈何没到地儿,隔了半条街遇着封路塞堵,三四辆救火车老远停了待命,嘀呜嘀呜响。小张往黄线内,劈山分海的,站着赶人。媒体几个话筒将将往他鼻子上戳。小警察收受不得,叉腰怒了。聂风车里下来,从旁与他一声招呼。上前欲问情由。小张见他才笑:“小风,这么巧”
聂风拉他于后敛了敛:“出什么事了”
小张哀哀一叹:“档案馆着火啦。不少文献烧得灰都没了。这不,正抢救呢么。”
聂风一愣:“受损情况如何怎么起的火”
小张扶额:“二三楼一堆子县志碑文拓本什么的,连复印件都没了,烧个精光。剩下四五六楼一些书籍倒还周全。你说邪不邪,档案馆这种地方最怕走水引焚,平常夜里没人,都拉闸断电的,想想怎么也出不了事。可偏偏今晨一场大火,啪,没了。”
小张论到此处,低了声:“我听说,是蜡烛引的。你说这年头,谁还有什么秉烛照书的雅兴不少人都讲是那什么,总之瘆得很。”
聂风听得经心,默了没话。小张拍他:“小风,你家猫怎么样大家都很挂念你。”
聂风不明就里:“哈”
小张戳他:“你是不是累糊涂了,精神不好我叫人送你回去步局不是说你家猫最近感冒发烧什么的,你珍重它珍重得紧,像儿子一样宝贝,死活要在家照顾三五日么。”
聂风醒豁过来,“哦”了一声,大抵易风替他向局长告假,随手捞了个最不入流的借口,便也不再多留,同小张谢过,径自去了。转与秦霜叙了始末,拧眉:“秦大哥,这太不凑巧了。”
秦霜车里扣了扣方向盘:“不,这也太凑巧了。”
又说:“小风,我先送你回去。”
聂风拈他车里那个栻盘吊坠看了又看,末了问他:“秦大哥,你可想起什么”
秦霜抿了唇:“现在不好说,你回家,等我消息。”
聂风看他:“秦大哥”
秦霜与他一笑:“小风,你别劝我。我听不得你劝。你一劝,我说不定就收手了。可不行。我说过,我这一生,就是放不下它了。他们老在梦里问我,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去。我不晓得怎么说,可心里难受得很。”
至此谈兴已断,聂风便再不能往下捞他。两人一路无话。秦霜载他抵至巷口,聂风下了车来,拱手作了别。候他向街上拐了,方来一叹,踟蹰归家。步惊云刚把排骨锅里炖了,见他回得早,抱了客厅里坐,凑近真切瞧了瞧:“怎么,累”
聂风摊手:“没。”
墙角一瞥,猫儿窝里不见影:“易风呢”
步惊云哂然:“外面野去了。”
聂风乐了:“他平日不怎么出门的,最近倒是忙起来了。”
步惊云捧他,没叫这一笑掠将过去,眉上雨过霜未止的,皱成一串:“你有心事。”
聂风瞒他不过,便头啊脚的述了诸事,桩桩件件话得分明,末了无奈:“我总觉得秦大哥执着太过,不是吉兆。”
步惊云听了耽搁半天,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