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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麒麟:“我从前认识聂风么”
麒麟不忍冻,兴了火:“认识啊,我不是说了,你俩师兄弟,在一起六十年。”
步惊云默了默,怫然拎了面子往脸上贴,分厘不差的。粘完了妥当一坐,拿袖子抹罢血,就回到他风骨严峭的一具壳里。聂风遥遥未置言语。步惊云起身:“我去弄饭吃。”
又安稳过几日。中州城里数番暗地经不得折腾来去,究竟起了风波,西道口一院公墓的尸首叫人翻做一地。守陵大叔晨时窗外拿眼一瞧,十几往生之人树稍上吊了一路,还有缺胳膊少腿的。当下骇得晕了。
这事向城中来算,一番灾噩已顶了天的。多少人打小没遇过,步局长慌张得很,街上添多招魂的黄纸香灰。半月下来撑得中州乌烟瘴气,陆续更有私家坟茔叫人掏了阴,时时不绝。聂片儿警也没闲着抓猫打狗,不以为嫌,拽了剑尽往无人至处去。并了神锋无名敲打来去,奈何俱无眉目。
将晚步局长招了众人与会,椅子上气息奄奄的,颓然招得一个灰袍道人入了厅:“这位是破军道长,上面派与我们专门解决此事的。”
台下稀稀拉拉拍了掌。破军森森咧齿一乐,吃吃笑不休的,拿眼挂在聂风身上。聂风心下一跳,拧了眉。破军点他:“我看这位警官面色黯淡,想是近时着了凶煞。”
说完掐指算了算,又说:“和近日的盗坟之事大有干系,大有干系啊。”
聂风没言语。座中诸多同事却恼了,纷纷说:“乱扯。小风才不会藏什么妖邪凶煞。”
破军还笑:“许是聂警官叫妖怪魇了,他自己不晓得。红口白牙说了不信,是与不是,往警官家里一探便有分晓。就不知聂警官,肯是不肯。”
聂风恼素了脸,拽剑冷了:“不许。”
破军哎呦哎呦叹了气:“聂警官,你这不对。这牵扯中州一城,可不好使性子。”
聂风瞟他:“你有证据”
破军摊手:“你没藏妖邪,叫贫道搜搜何妨反正大家屋里都要搜的,咱们做个排查,就从聂警官开始。聂警官左右不肯,心虚”
聂风垂了头。小张扯他:“小风,你就让他看看,正大光明的,咱不怕。”
聂风看了看他,莫名一笑,多得决断,余着的也是温柔,不叫人任为抛掷了。末了提了剑,乍然起身扒了窗子,五层楼高,生生让他贴墙掠出屋去。破军于后看他跑得没影,扭头与局子里一干怎生惊动的,笑了笑:“聂警官果然叫妖邪给迷惑了,怎么办好”
步渊亭掏了枪,迷迷瞪瞪说:“追。”
小张起了身,要劝:“局长,小风自小与无名先生为徒,得些际遇不怎稀奇了。这事还是查清楚,不好草率的。”
说完大半警员点头附和称是。
破军转眼望他,念过五字:“你们不许拦。”
乍然一室静了。众人昏了昏,再来睁眼。左右真切瞧着,都活活褪了瞳色,剩得浊白,雪的黯的。徒得内里一点光,亮得像狼。
、单刀与双刃
聂风一路掠回家。步惊云厨房里捻了块肉,探出头来,讶然:“风,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聂风给他两字:“快跑。”
说完捞了易风,麒麟自然还向口袋里装着,左手环罢剑廿十三,尚能得闲再扯步惊云,也好生不易。魔鬼愣了愣,瞧他一副拖家带口的阵仗,没了话。半天问:“跑什么”
聂风看他:“局子里今晚来了个叫破军的道士,偏说你是妖邪,要来家里搜。”
步惊云默了半天,易风往聂风怀里笑了:“这话没错。”
聂风拧眉:“他说你是,是刨坟吃尸的那个。”
步惊云仍旧没声,易风拿尾巴掩了哈欠:“他虽然凶,但也不至于如此没品味了。”
聂风又说:“近日的事,绝对不是你。”
步惊云听完一剔亮了,转头望着聂风。
“怎么就不是我了”
“我成天整晚的搂着你睡,你还得空去刨尸”
“许是待你睡熟了。”
“不会,每回夜半我都睁眼看你。”
步惊云闻了“哦”得一声,聂风也晓得自己失言错语,低头拿手来替易风顺毛。步惊云往粗头乱服里想了想。两人竟就这般一齐寂灭了。半天,步惊云才觉出个中况味来,添一句:“你究竟是来看我,还是来看这张脸的”
可他不该问的。他一问,就将什么都婆娑辜负了。人心下有四季八节,每每及之,就草草乱了时令,没矜持地落了雪来。步惊云也晓得了,可回圜无计,垂了眼。聂风寡言,扯他要走。易风觉得寒,嚏了两声:“跑什么跑,又不是拼他不过。”
聂风愁了:“这个道士奇怪得很,我看步伯伯的样子,不知怎么,总之很是不妥。”
剑廿十三也愁:“破军哪是什么道士,活生生一匹狼。我听别家鬼说,他为帝释天使唤,用刀剑,凶得很,好难对付。”
两人牵牵拉拉赶到巷子口,迎面横了车,下来几个配了棍的片儿警,都是局里熟识的。想是破军的先声,森森然齐齐一笑,眼里尽是白,寻常话已不会讲了。呜哩呜哩吼了几句,将步惊云聂风团了。
易风做个翻译:“他们说,把妖邪交出来。不然打死不赔。”
聂风扶额:“你听得懂”
易风得意:“听得懂,从前山里被猫妖犬妖蛊惑的人类,说话都这样。”
步惊云心里本就不很痛快,叫他们胡乱一嚷,恼得更甚,拽了拳怒:“跑什么风,不需跑,全杀了就是。”
他就是这么样一人,有着能把翻覆死生都当风淡云轻说了的神气,不然活不到如此年岁。
聂风悚然惊了,叫猫儿衔着花,丢罢罐子于后揽他。步惊云叫他一环,抱得千山雪一时晴霁,剩了半把骨头,原本硬着,现下要软不软,有情无意终究叹气:“好,不杀。一个指头都碰不得,我们还是跑吧。”
说完化了云啊雾啊,将聂风搂腰抱臂护着,一瞬没了影儿。徒得片儿警们呜啦呜啦又炸了:“小风叫妖怪摄走了。”
步惊云走了半天,向山下按罢真形。聂风晕了几趟,自不待说。易风拿尾巴挠了挠他。彼时天已大黑,两人岩边坐着,麒麟蹿了身来,举